2015-06-08 00:00:00 作者:张恒强 来源:今日高邮
杨柳依依,桃花朵朵,又到豌豆饼上桌的季节了。晨雾中,缕缕清香四处飘逸,纯正的豌菜气息,幽幽然,还伴着菜籽油的芳香。不消说,奶奶正赶着时节,张罗着老家特色小吃——豌豆饼。
豌豆饼是由豌菜头制成的面食,外表酥软,内里筋道。刚出锅时,它宛如温润的碧玉晶莹剔透。咬上一口,先是微微的咸,然后是淡淡的甜。再回味,唇齿生香、余味悠长。如果持上一碗清粥,那就锦上添花了。
豌豆饼清新淡雅、爽口宜人,俨然成为家乡餐桌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然,它隐约在寻常百姓家中,不自满、不媚俗,轻轻唤醒人们“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豌豆饼深受大众喜爱,不仅得益于制作流程的简捷,也不仅依托人们对其美味的简单向往,最重要的还是源自本身材料的纯天然。无论天寒地冻,还是春暖花开,豌豆总是以昂扬的姿态蓬勃生长,绽放绿色的诗意。它既不挑肥拣瘦,也不怨天尤人,只需巴掌大的一块闲地,就能冬日萌动、春风扶绿。
许是恶劣的环境造就了它体内百毒不侵的真功夫,嫩绿的豌豆苗不光让害虫惧怕、农资远离,而且还固氮增肥、改善土质,为环保尽绵薄之力。如果主人过意不去,略施草木灰,豌豆就“噌噌”地往上长,立马倾情回报。因此,阳春三月,豌豆在我的家乡并不鲜见,小沟旁、田埂上都摇曳着它们婀娜的身姿。
豌豆,也称“安豆”,寓意“平平安安”。乡人取豌菜头制成饼,想必饱含着自己对亲人们“一帆风顺”的美好祝福吧!清明前后,豌菜头含苞欲放、鲜嫩欲滴,掐之有点于心不忍,怕它遭受灭顶之灾后会一蹶不振,但它满不在乎,微风一吹,几天后,又在别的枝蔓处张开青涩的笑脸。
豌豆饼是面食,自然少不了面粉,不过,它不同于烧饼、大饼采用稍显粗糙的小麦面,而是选择精细的糯米粉。糯稻由于产量低、生产期长,在农村并没有大面积推广,但这丝毫不影响农人种植的兴趣,他们总会找出小块田插上几把秧,毕竟谁愿意与舌尖上的美食较劲呢?
糯米洗涤爽干,照上几个太阳后,方能送至加工厂粉碎、精研、细磨,最终汇成雪白的粉齑。不过,事情远没结束,糯米粉到家后必须平铺在大匾里,挑上好天气搬到院落里晒上十儿八天,让它充分收干。印象中,这实在是一件头疼的事儿。那段日子里,我们不敢跳出家门戏耍,一方面担心老天变脸、鸟儿偷食,另一方面则担心天黑前不能及时收摊,惹上晚露……
豌豆饼香重、味浓、色艳,含在口中细腻绵柔,过后叫人念念不忘。清明返乡,我特别捎了一大袋豌菜头、粉面回城。
爱人见状,嗔怪道:“馋鬼,又给我出难题了!”
“不同的人做饼,也许有不同的味道!”我打着哈哈,一脸恭维。
豌豆饼历史悠久,已经形成了相对成熟的制作工艺。在沙发上休憩的奶奶闻言后,也近前凑热闹:“豌菜头用开水焯一下,切碎与粉面伴水揉合……”
爱人如法炮制,不一会儿盆中的材料拌成糊状。为了保证口感丰富,她又敲了一枚鸡蛋、加了少量盐水和进面里。准备完毕,爱人取出平底锅,胸有成竹地说:“看得出,做豌豆饼同煎鸡蛋一个理,火候掌控很重要!”
奶奶笑而不语,只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只见爱人熟练地滴入少许菜油润锅,随后将面团分做成一个个圆饼,置入锅内上下平翻。少顷,白绿相间的表面在文火的助力下,呈现出一片金黄的色泽。
“咦,好香呀!”儿子嗅着鼻子,一脸享受,“好像是豌豆饼的味道……”话音未落,小家伙一头闯进厨房,探个究竟。
“味道如何?还不算太差吧!”爱人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
“不错,不错!”儿子指着桌上的空盘,抢先发话,“瞧,第一锅已被咱俩端掉了!”
“嗯,还不赖,快把我奶奶比下去了!”我摇晃着脑袋,故作遗憾,“不过,你做的速度太慢,跟不上我们趟!”
“贫嘴,好吃还要找借口!”爱人白了我一眼,淡定地说:“只要你们喜欢,我还会继续努力……”
咀嚼着家乡特有的美食,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耳畔掠过一首再熟悉不过的童谣:“好吃精,把(嫁)南京,南京不要,朝大河里撂……”
谁说好吃是女人的天性?我看,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