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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咪咪

2015-08-10 00:00:00    作者:苏扬    来源:今日高邮

我曾经养过一只小猫咪,那时我还在北京的一家机关大院里当兵,我记得小猫是新兵们献宝似地送过来的,是她们去捡打飞了的羽毛球在一堆废弃的电缆圈里发现的。有整整一窝小猫,老猫不在,可能找食物去了吧,结果她们便将小猫连窝端了回来。当时我第一眼看见这些小猫,什么都不敢想,因为我从来就没有养过小动物,在小的时候曾经非常希望养只小猫小狗什么的,可我妈妈总是说什么也不同意,说它们太脏。所以当她们怂勇我收养一只猫咪的时候,我开心极了,于是我便挑了一只白色的小猫,并给它取名叫做咪咪。

等新兵们又欢天喜地地去为其它小猫寻亲访主的时候,我开始为我的咪咪安营扎寨了。我找来一个漂亮的饼干盒,并拆开垫在床下的褥子抽出一大截棉花垫在盒底,又在上面铺了一块崭新的白毛巾,然后将咪咪放进去。咪咪很小,可能才出生没多久,眼睛还没有睁开,我觉得我的手很凉,因为我触摸到咪咪的身体时,可以感觉到它在微微地颤抖。我想咪咪它总该吃点什么吧,这时我那热心的战友军儿便将她妈妈来探望她时带来的全脂奶粉拿来给我,我又去找我夏天吃冰淇淋用的那个上面画有大猫咪脸的塑料饭盒,准备和牛奶给它喝,可是咪咪它太小了,还不会自己吃东西,用奶瓶又太大了,怎么办呢……后来我想起可以用眼药水的瓶子吸奶给它喝。但是那天却偏偏是个星期天,大院门诊部只看急诊,于是我和军儿又去托老乡挂急诊,愣是将眼睛揉得 像免子,从而顺利得到了两支眼药水。然而咪咪它还是不喝。我们又想咪咪它可能不爱喝全脂奶粉吧,因为我们也都不喜欢喝这种全脂奶粉。于是我们便去58路给咪咪买“娃哈哈”,然后军儿扒开咪咪的小嘴,而我则往它嘴里挤,咪咪它总算喝了一点,但是这时候它的身上已经很脏了,全身都是牛奶。我就想去给它洗澡,可是咪咪好像并不喜欢洗澡,它不停地 在叫,声音纤细且尖锐,现在回想起来那声音就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哭,而我竟一直都无动于衷。

后来到了晚上,老猫可能发现是我们偷走了它的宝贝,于是就在我们宿舍楼下叫,叫得非常凄凉,而咪咪也跟着一声声地 叫唤。当时,我非常不希望老猫带走咪咪,我特别害怕老猫抢走它,于是我就将咪咪从宿舍转移到学习室里,但过了不久,老猫又循着咪咪的叫声追到了学习室的楼下,我害怕老猫爬进来,就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就这样,我听着两只猫此起彼伏的叫声,一夜都没睡。而咪咪又开始拒绝吃任何东西了,我挤到它嘴里的牛奶它都会吐出来。于是我开始犹豫是不是要将咪咪送回去,但战友们都说老猫不会要它了,因为它和我呆了这么久,已经沾染了我的人气。我到现在都不清楚猫咪是否真的具有这种特性,但我知道燕子是这样的,不过我想当时我私心里是非常乐意接受这样的理由的,因为我心里就是舍不得将咪咪送回去,我想自己将它养大,让它睁开眼睛,让它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但咪咪它就是不吃东西,我轻轻地劝咪咪,我说咪咪你吃一点吧,你就吃一点吧!但咪咪就是不吃。结果临近中午的时候,咪咪吐了第一口血,当时我的心紧缩成了一团,接着咪咪它又吐了第二口血,我一直以为我是个非常理性的女孩子,但那天我的眼泪就那么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我没有去吃午饭,我就那样捧着咪咪,看着它越来越不行了,在它吐了第三口血后脑袋也耷拉了下来,我捧着它,不停地哭。有个战友劝我说,死只猫算什么,更何况还是这样一只没睁开眼睛的小猫。我瞪了她一眼,整整一个星期没有理她,她事后很想不通地对我说,怎么也没有想到你这么一个理性的女孩子竟然会为一只猫流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记得我后来将咪咪连同那个有大猫咪脸的饭盒埋在花园里时我还在哭。

到了晚上,老猫又在楼下叫,但今天没有了咪咪的呼应,老猫可能也意识到了什么,叫得更急了。战友们将窗户关紧,怕老猫冲上来报仇。我坐在床头不敢去看老猫,打开随声听,不敢听老猫的叫声,我深深地自责,我想若不是我,咪咪它一定在老猫的呵护下已经睁开了眼睛,一定会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会看到绿绿的草、红红的花、蓝蓝的天、白白的云;若不是我,它一定能够长成一只漂亮的大猫咪,在大院里悠闲地散步,非常矜持地接受小朋友们的宠爱与友好;若不是我,它一定能够吃上它最爱吃的小鱼儿。但是还没等它睁开眼睛,还没能看到这个美好的世界,还没有尝过它最爱吃的小鱼儿,它就死了,就在我的无知中死了。我非常后悔,如果能够重新选择,我一定不要咪咪,我一定要让新兵们将小猫都送回去,让它们在老猫的爱护下健康成长。

第三天,老猫又来叫了一个晚上,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它可能也知道了咪咪的命运。而我却永远也卸不下心中的这份愧疚。

此后,很久。有一天在去茶吧的路上遇见一个朋友,她穿着白色长裙在风中款款而行,身后跟着一只灰灰的小狗,小狗脖子上的铃铛叮叮作响,神气活现地追着朋友的倩影,我非常友好地与它打招呼,它却对我不屑一顾,只顾歪着头研究我鞋子上的拉锁,很是可爱。但我知道我是再也不会养任何小动物了,因为在我的心中,永远活着一只小猫咪咪,我希望我的咪咪在另一个世界里能够平安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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