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愿在家做老姑娘,也不嫁到官垛、大葛庄。吃冷饭、喝冷汤。”这是我们那里曾流传的一个民谣。官垛是高邮市三垛镇的一个村,是我的衣胞之地,生我养我的故土,我对她有特别深厚的情感。
官垛、大葛庄有个共同点:田多且远。不仅有粮田还有大片草荡。大集体时,下地干活,为节省时间,中午一般是不回家吃饭的,生产队长安排人用船送饭。上午十点多钟,每户把饭菜用稻草或破旧棉衣捂好送到船上。等各家饭菜都齐了,送饭人一篙一篙往田里撑。在田里干活的人早己饥肠辘辘,见送饭船来,迫不及待爬上岸,把两手在小渠一搓,向下一甩,朝屁股后一擦,找块干燥的地方坐下。有的干脆站着,拿起碗筷,“吧嗒、吧嗒”,三下五去二,一会功夫,饭菜全光了,根本顾不上饭菜的冷热。邻村姑娘一般不愿嫁过来过吃冷饭喝冷汤的生活,也在情理之中。小时候,我经常帮家里做饭,有时也跟着饭船到田头,这样的场面经历多次。那时,我在想:要是爸爸妈妈天天回家吃饭,吃后再休息一会,该有多好。不久,这个愿望实现了。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调动农民的积极性。过去,农民混工多,大家绑在一起干活。如今,农民不仅可以自由支配劳动时间,还不断改进生产方式方法,劳动效率有了极大提高。吃冷饭,喝冷汤的时代一去不复返。草荡开发成养殖基地,养殖业成了家乡人重要的经济来源。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到离家十多里的政府所在地上高中。每次上学都要走一段突兀高低的羊肠小道,下雨天,更是泥泞不堪,走几步就要用树枝把粘在脚上的泥土剔掉。正如夏涛在《连心桥,幸福路》中所说:“踩着一路泥泞,跋涉十五里烂泥路,沾在脚底的黑泥土,像在脚上绑了块大砖头,摔也摔不掉,走得脚酸脚痛。”我的感受比他还强烈,不仅脚酸脚疼,而且磨出了泡,甚至磨破了皮。那时我想;要是有一条公路该有多好。不久,这个愿望实现了。一条沙石路连接家乡与学校。尽管车后扬沙,比起泥泞路不知要好多少倍。随着国家“通达工程”的实施,原先的砂石路摇身一变成水泥路,这个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事变成了现实。如今,不仅村村通硬质路,而且是村组通、组户通、户户通。水泥路给人们出行带来了方便,成了家乡的富裕路、幸福路。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一天,我去邻庄拜年,走到三阳河大桥时,不敢前行。此桥长约六七十米,是用三块水泥板搭起来的。按理说过这样的桥是不太困难的。可那天,天气特别冷,滴水成冰,且风力较大。先前下的小雪结成冰,桥面硬硬的,亮亮的、滑滑的。勇敢的走过去也胆战心惊,我们这些胆小的望之兴叹。怎么办呢?此时,我见桥头有个稻草堆,用稻草编成草绳绕在自己的脚上,双手也缠满稻草,弯下腰,手脚并用一步步朝前爬。爬到桥中央,一阵风吹来,身若羽毛,仿佛要飘起来。我喊无声,哭无泪。前进不成,后退不得,身上冷汗直冒。我闭上眼,再睁开,咬紧牙关继续向前爬,终于爬到桥头。此时,我已汗流浃背。心想:要是桥再宽一点,两边有栏杆该多好。不久,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就在这个桥的南面造了一座公路大桥,一头连着故乡,一头接着安大公路,故乡人出行更加方便快捷。桥,成了故乡经济腾飞的纽带。
一度时期,农村人向往城里人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羡慕小老板腰间的“大哥大”。现在,我的故乡到处有楼房,电灯电话不必说,家用电器也应有尽有。比“大哥大”还“大哥大”的手机已经普及,老人在家随时随地都可以收到来自远方亲人的问候。农民老有所养,病有所医,生活达小康。可以说,心想的,梦想的,甚至想都不敢想的都成了现实。
上次回老家,我看到村里人私家车越来越多,就是停车不方便。心想;要是村南、村北各建一个停车场该有多好。这次回故乡,我喜出望外,停车场真的建成了。不仅建了停车场,还砌了几个公共厕所。村庄一周临水的地方,去掉杂树,建成绿化带。绿化带上有一条蜿蜒小路,路边有灯。一到傍晚,树影、人影、倒影;星光、灯光、波光融为一体,一幅淡淡的水墨画展现我们面前。村庄给人的印象是:净化、美化、绿化、香花、亮化。
老家是鱼米之乡,这次回家,自然想垂钓一番。刚走上街,迎面见到家乡父母官村支部书记王仁兵,他热情地招呼我,见我去钓鱼,忙说:“我们刚建了几个钓鱼台,到那儿去钓吧。”我听了心中窃喜:曾一想而过的事也成了现实。
钓鱼台上,白云悠悠,鹅鸭嬉戏,清水涟涟。我感觉垂钓的不仅是鱼,更是一种轻松、一种惬意、一种浓浓的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