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0-08 00:00:00 作者:王如祥 来源:今日高邮
挣工分是改革开放前农村集体化劳动时的用语,那时流行这样一句话:“工分,工分,社员的命根。”工分,是生产队社员每个人劳动量的计算单位,生产队收获粮食后,首先是完成国家缴公粮任务,再是留足种子,然后分给社员当口粮。分配是按人头分的,即不管大人小孩,都算一份。然后统计工分,计算分值。再把每家所获得的工分扣除粮食的价格,如果某个家庭的工分折算后还有结余,那么生产队就会再支付人民币给这个家庭。如果某个家庭的工分折算后不足口粮的价格,则这个家庭超支,生产队要求这个家庭补足这个亏空,当年还不了,在来年的工分里扣除。所以当某个家庭里劳动力多,挣的工分多的时候,日子就好过一些。而缺少挣工分的劳动力,吃饭的人口又多的家庭,则难免出现入不敷出的窘况。上世纪七十年代我在家乡上小学和初中,虽尚未成年,在家我是老大,妹妹弟弟还很小,就利用周末、寒暑假时间我和生产队的社员们一起参加了集体劳动,挣得了属于自己的收入,补贴了家用,改善了生活条件,这一段经历至今难以忘怀。
我上小学四年级就开始参加生产队的集体劳动了,那时候学习任务少,学校的劳动课却不少,老师还要求我们利用周末、寒暑假时间参加农业生产。许多与我年龄相当的小伙伴参加生产队的劳动。生产队派专人负责安排和管理我们的劳动,这个“头”被称为“儿童团长”。生产队安排我们的农活很多,如种植、收获大豆、棉花、山芋、瓜果等;在水田 “放渣”(撒厩肥、草肥);“打水线”(栽大行秧);在田里拾麦、稻穗;在场头搬运麦把、稻把等等,不过以副业活为主(当时把种植水稻、小麦等称为主业,其它的种植业、养殖业称为副业)。一大早队长就把生产队劳力的分工榜挂在队部,各人干什么,一目了然。上工前队长吹着哨子,挨家挨户催促。上工的时间因季节、农活的类型而不同,一般上午8:00-12:00,下午春秋14:00-18:00,夏季14:30-18:30,冬季13:30-17:30,如遇突发情况,时间随时调整。夏季雷阵雨抢场(打谷场收粮食)随叫随到,也不按规定时间上班或收工。
我们劳动也计工分报酬,各人的劳动表现、工分的多少由领班和生产队长核定,通常在每日5-8工分,对于我们来说工分高的工种是跟船出去割草。过去化肥用得极少,绝大部分靠厩肥、草肥等有机肥,是典型的有机农业。田块的四周挖有沤制草肥的草粪塘,由泥浆和草混合制成,需要绿肥植物和大量的青草。社员们割草非常厉害,田埂、地头附近的草几乎清光了,就得到外面寻找青草,生产队安排大量的人力物力到外地去割草,晚上将草拖到岸上,第二天拌河泥沤制草粪。那时割100斤草6工分,每天可割300斤左右,可得20工分左右,1天相当于在家干好几天,对我的诱惑很大,我绝不放过这样的机会。一大早我们准备一只大篮子、镰刀、铲锹等工具,自带中饭,通常用搪瓷罐子装上粥,粥面铺上咸菜或咸萝卜干等,用布或报纸包上煎饼等干的食物,跟上生产队的船外出。在本公社范围内,一条船由一个男劳力撑出去,每个人割草的量称重并负责记账。如果距离远,生产队就用挂桨船牵引后面几条木船,浩浩荡荡地开拔。较远的地方我去过本县的司徒、横泾,兴化的舜生、李健等地。在高温天气野外割草,细嫩的脸被太阳晒得像煤球似的,嫩手掌结满了茧子。有时还遭遇暴雨,衣服湿透了。割草的镰刀是锋利的,割草时稍不留神就会割伤手指,遇到这种情况用事先准备好的布条包扎,如没有布条,就地取青草,嚼烂后敷在伤口上,血流很快被止住了。每天大早空船出去,晚上满载青草而归,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所有的苦和累都抛之云霄。当时我父母是大劳力,还有我这个小劳力,扣除口粮的开支,还有不少结余,过年的时候有新衣服,隔一段时间我还能吃上一次猪肉,觉得生活挺滋润的。
人生之初艰难困苦的生活锻炼了我吃苦耐劳的毅力和勤俭节约的美德,这是我人生中的一笔不可多得的精神财富,它让我受益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