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11月6日《高邮日报》朱延庆先生的文章《》，才知“”字是如此写。也正是这“”字，让我忆起我与女儿那久远的日子。

那时的女儿才五六岁吧。

一个休息天，经过了午间小睡，神清气爽，摊开纸张，执笔伏案，准备将几日里一直萦绕在头脑中的一篇文章写出来。

妻上班去了，女儿还在熟睡中。家中寂静无声，正是写文章的好时光。一个个汉字从笔下流出，一段段话语跃然纸上。我与文章融为一体，文章是我，我即文章。女儿什么时候起来的，我都没有觉察到。

女儿像往常一样，轻轻地爬上来，挤进我的后背与椅背间。我的头发成了她最好的玩具。扎出若干个小辫，梳成不同的花样，是女儿的杰作。曾有几次，我头顶女儿悄悄扎起的小辫外出购物，引来众邻的哄笑，我还莫名其妙。

 “爸爸，我看到一根白头发。”从背后突然传来女儿稚嫩的叫声。“不会吧？”我表示怀疑，我向来对我一头乌黑的头发很自信，引以自豪。我才三十多岁怎么会生白发呢。“真的，不骗你！你看。”感觉到女儿拣着白发摇着，以为我能看到。“我看不到。”“噢，你眼睛没长在头上。”我真是哭笑不得。“拿个镜子来。”我提醒女儿。她立即明白了，跑向洗漱间。

果然，在众多的黑发里，有一根白发银光发亮，特别刺眼。“再找找。”女儿很听话，小指头似梳齿将我的头发梳来梳去。“这里有一根。”“这里又有一根。”女儿在为她的发现不停地发出惊喜欢呼，而我心生苍凉，轻声叹息：“早生白发，老了。”女儿立即否认：“爸爸不老！”“想爸爸年轻吗？”“想。”“那就帮爸爸将白发掉。”“好的。”女儿爽快地答应了。像这样的事，她向来很乐意。

女儿小心地分出白发，拇指食指紧紧捏住，用劲往上一拽。再看看，手指间什么也没有，白发安然无恙，依然夹杂在乌发里，倒疼得我“哎哟”叫出声来。女儿赶紧用一双小手，使劲地捂住我的头，嘴中连连说：“不疼、不疼。”倒好像她是大人我是小孩似的。我笑着安慰她：“没事、没事。”随即向女儿示范的动作要领。聪明的女儿一说就懂，用指甲死死掐紧白发，站起来，猛地向外疾拽。“噢，掉了、掉了。”女儿高兴得直拍小手。我人生的第一根白发成功地下了。

从那以后，只要有机会，女儿就会拨弄我的头，寻找白发白发成为我与女儿有趣的游戏。为白发，我和女儿还订过君子协定：女儿白发10根，爸爸付工钱1元；如果误黑发1根，就要从下的白发中减去1根。

一次，女儿不小心下了一根黑发，是悄悄扔掉，还是……经过一番犹豫后，女儿还是将黑发与白发放到了一起，嘟着小嘴：“唉，又要减一根。”我先付了女儿的辛苦费。她高兴地将硬币投进她的储钱罐。摇摇储钱罐，听到清脆的叮铛声，女儿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笑容。这时，我又给她一枚硬币。女儿感到意外，疑惑地看着我。“这是对你的奖励。”“奖励？”她仍然不解。我将女儿搂到怀中，轻声地对她说：“刚才，你做了一个诚实的孩子，应该奖励。”这下女儿明白了，稍带羞愧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还撅起小嘴，在我脸庞印上一个甜蜜的吻。

多年来，我静静地躺在沙发上，女儿端来一张小凳子，坐在我的头旁。我闭目养神，全身放松；女儿瞪大眼睛，寻找白发。每一根白发，女儿时常会发出“嗨”的声音，是为自己加油、鼓劲，也是向我报喜。

是女儿的呵护，让根根白发离头而去，我又乌发满头。虽青春渐逝，然有女儿我心有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