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17 00:00:00 作者:朱 玲 来源:今日高邮
在兰州出差,想买点特产带回家给亲友。乘着会议间隙,溜到街上徜徉。街上空气清凉凛冽,行人衣履翩翩,店铺鳞次栉比,并不像想象中的黄沙漫天飞舞,人们纱巾遮面,街市寡然萧索。耳闻总是有走样的。
随意走进一家超市,营业员笑脸相迎。我问,你们兰州的特产是什么?姑娘笑着说,百合,玫瑰。我说,百合、玫瑰我们那里也有,有什么稀奇的。姑娘说,你们那里的百合没有我们这里的大,而且还苦。我们这里的百合不仅朵大,且甜而粉。玫瑰是我们的市花,我们玫瑰的香味是一般玫瑰的几十甚至几百倍,而且食用,做化妆品均可;你们那里的玫瑰是不能食用的,只能做化妆品。顺着姑娘手指的方向,我看到填漆的托盘里堆着一朵朵凝冻的百合,在晕黄的灯光辉映下,散发出典雅瑰丽的光芒,果然不同凡响。再看旁边的玫瑰花朵朵定格在含苞欲放,凑近一闻,香气扑鼻。我心生喜悦,忙问价格。姑娘说,百合一百元一斤,玫瑰一百五拾元一斤。我对价格心里没底。跑了几家超市,他们像约好了似的,都是这个价。看看时间不早了,我返回了,准备吃过晚饭出来买。
晚饭,恰有百合这道菜,我品尝了一下,的确不错。晚饭过后临时安排了书画交流。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我可不能放过。谁知这场交流一直延至十点四十方散。出来店铺早就关门了。组织者说第二天早上八点去天水开会,以后就不回兰州了。我听了,怅然若失,后悔当时没下手。
会议结束后,大伙儿纷纷从西安、敦煌打道回府,邀我同行。我一则惦记着百合、玫瑰;二则对兰州的了解只是囫囵吞枣,没有消化,不能再吸收其它城市的文化大餐,我怕引起“胃功能”失调。所以我婉拒了邀请,仍坚持回兰州,从兰州回家。
于是我有了一个下午的时间与兰州亲密接触。走在街上,我掏掏耳朵,揉揉眼睛,舒展双臂,打开我的所有接收系统接收兰州散发出的点点信息。
我拦着一个赶路的大妈问,你们这儿超市在哪儿?我想买点百合、玫瑰。大妈热情地说,哟,买这个到超市买可贵啦。而且他们都是百合干。你到农贸市场买鲜百合,便宜,味道好。我连忙问,市场怎么走啊?大妈边说边比划告诉我,市场在哪个小道道(小巷)里。
我按着大妈指的路,果然找到了一个菜市场。菜场夹在林立的大楼间,如同一只老猫蜷伏在主人的脚边。菜场内摊点一个接着一个,主要以吃食为主,生的熟的,应有尽有。是啊,一鼎一镬才是最贴近的拥有啊。门口的一个摊前堆满了百合、玫瑰,上面似乎还沾着新鲜的霜花。摊主是一个喜眉喜眼的胖大妈,她脸上生满了紫红色的冻疮,头戴一顶粗粝的毛线帽,手插在裤兜内,未及开口,眼睛先笑成一条线。我心生喜悦地问,百合怎么卖?大妈笑说,25元一斤。我说,给我称5斤。大妈笑咪咪地答应着,给我装袋。乘着大妈手上忙碌的时候,我跟大妈开玩笑,你们的百合这么好,为什么不到我们江苏去卖?大妈说,想去啊,就是那边没人接应啊。我笑说,我给你们物色房子。大妈欣喜道,好啊。
言谈中,我知道所谓的“大妈”只有45岁,比我还小4岁呢。可是艰难的生计让她未老先衰。她有三个孩子,两个孩子结婚了,最小的女儿跟着她守摊。她卖的百合、玫瑰都是她自己种的。正说着,她手中抓一把美丽的玫瑰花朵,衬得她生满冻疮的手,寒伧粗糙,让人觉得她的笑容中有一种凄凉的喜悦。我想,正是这双寒碜的手制造了世间最浪漫最美丽的花朵。她的手有多糙,玫瑰就有多美。临别时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有人说,菜市场是一个城市的末梢神经,它灵敏地反应着这个城市最鲜活的一面。若要了解一个城市,最便捷的方法就是到菜市场转转。此话确属箴言。大超市只是虚张声势,是百合干,不接地气,不代表城市本身。农贸市场是鲜百合,生动鲜活,与老百姓贴心贴肺。
我觉得兰州是一个独特的城市,她没有北京的大气,没有上海的妖娆,也没有成都的风情,她不带有年轻女性的妩媚娇俏,她就像眼前这位“大妈”,凄凉中带着喜悦,骨子里透着一种憨厚和质朴之气,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