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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表姐

2016-04-04 00:00:00    作者:方爱建    来源:今日高邮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每到清明,我就会想到我表姐,她如果在世,今年刚好整六十岁,可惜去世已十一个年头了。

表姐姊妹五个,她排行老大,所以家里人和亲戚、邻居等都称呼她大小姐。其实她只徒有大小姐之名,一生并未享有大小姐之命。因为她短暂的一生可谓生不逢时,出生不久即逢上世纪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到上学时又赶上十年动乱的“文化大革命”,到该参加工作时又因户口属“定销”不能安排,只好回家去种菜,后来好不容易有了工作,家境稍好时又遇到企业改制,夫妻双双被“下岗”。

尽管命运对她不公,但她并不怨天尤人。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不仅默默地承受着一切,而且尽己所能地奉献着自己的真诚、勤奋和善良。

表姐在学校是个好学生。记得小学毕业那一年,她与我同在一个班。有一次班主任丁老师问她:“你为什么每天都是匆匆忙忙、满头大汗地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她老实回答:“在家是老大,要帮助父母做家务,带弟妹。”但她很少无故缺课,学习非常尽心。

她在厂里也是好工人。对厂里的各项规章制度,她都是自觉地遵守;凡规定的生产任务,她都是保质保量地完成。她真诚待人,没有心计,厂里的领导或职工提起她,没有不夸赞的。

她在家更是个贤妻良母。她夫妻俩下岗后,不等不靠不要,自己想办法解决生计问题。我表姐夫踏三轮车,表姐则摆个小摊,这些收入虽然微薄,但经过表姐的精打细算、勤俭持家,不仅解决了一家人的温饱,还供儿子读高中。尽管生活很清贫,但一家人过得和和睦睦,相互关心,相互体贴。踏三轮车是个体力活,我表姐夫身体不太好,有时生意忙时,不仅表姐换他踏,假期中儿子小强也经常换他父亲踏几天。在表姐的言传身教下,我那外甥小强学习非常勤奋,而且十分注意自立、自强,他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四年大学和三年研究生全靠自己勤工俭学收入读完的。

表姐的为人和家教方法赢得邻里的夸赞,他们都说:“大小姐这个人,没话说。将来后福不浅!”

她早就患有高血压,平时常常感到头昏。去医院看后开的药,她总是舍不得花钱去拿,自己一直在忍,总认为自己才四十多岁,年龄不大,小病无大碍,拖拖也许会好的。没料到那天在家生炉子时突发脑溢血,送到医院为时已晚,医生检查后说:抢救已无多大意义,还是拖回家忙后事吧!当时正在南京读研的强子得到信息火速赶回家,他怎么也无法接受母亲即将离世的现实,痛哭流涕并执意地将他母亲再次送到医院,哀求医生: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倾其所有地拯救母亲,母亲的一生太苦了。他在母亲的病床边整整守候了48小时,但医生无回天之力,我表姐再也没有醒过来。医生说,像我表姐这一年龄段的人,血压高的话,只要平时注意,坚持服药,不幸是可以避免的。

表姐去世虽已十年有余,但常让我联想起我们这一代50后的人,前半生遇有太多的不幸,表姐算是不幸中最不幸的人。但又幸运的是,我们的后半生赶上了国泰民安、繁荣昌盛的好时代。我们应珍惜这个时代,注意身心健康,因为人活着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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