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07-18 00:00:00 作者:陈仁存 来源:今日高邮
夜里,我梦见后阳台结满了黄瓜和辣椒,又长又大,有绿的、有红的。这个梦来得太立竿见影了。前天下午我刚把它们栽下去,浇了水。我这个人白天经手做的事夜里最容易入梦。小菜圃里有几株瘦弱的菜花,我本要把它们和杂草一起拔掉,这时一只小蜜蜂飞过来落在菜花上采蜜,过一会又飞来一只。我决意把菜花留下,让蜜蜂采蜜。留麦子给拾穗者,留枝上的果实给飞鸟。菜花老去这里还有玫瑰、栀子 、茉莉、海棠,以至于黄瓜和辣椒。这梦里我却未曾与蜜蜂邂逅。我跟现实中的芸芸众生一样,心存的东西大多跟现实的需求相关,故难有超脱。谁能想到还要与蜜蜂共享空气、阳光和芬芳呢?
初中课本上有一篇杨朔的散文《荔枝蜜》,最后一节我至今还会背诵:“这黑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自己变成一只小蜜蜂。”他给我的教益是实实在在,一口一心。大学语文里也有《荔枝蜜》。老师扯出了罗隐的“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和“蜂为耕耘花作米,天教酿酒醉先生”,结合《荔枝蜜》各人作出自己的点评。其实跟古人不必那么较真,满饮蜜酒,沉醉其中也无妨。什么享乐主义?古人的物欲比我们今人淡泊,追求的境界却是我们无法企及的。随意、洒脱,该豪放的豪放,该婉约的婉约,心由境生,无一物之羁绊。
小时候,春日的午后,阳光炙热,野蜜蜂在屋檐边嗡嗡地飞来飞去,冀图扎在毛竹篙上打孔钻到里面酿蜜。农家的茅草屋都是小毛竹篙作架子,所谓的椽子。屋檐口不高,半大的孩子站在凳子上伸手就能掏到蜜吃。天底下还有比蜜更甜的东西吗?尝一次就永远忘不掉。以色列人在孩子启蒙的时候,大人在《圣经》的书页上涂上蜂蜜,让他们用舌头舔,藉以从小就懂得读书是甜的,生活也是甜的。甜是一种生命的祝福,值得人一辈子去追寻。歌是甜蜜的,生活是甜蜜的,但不要轻看为我们酿造甜蜜的生灵,它们还给我们伟大的列宁同志带过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