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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煤油灯

2016-08-09 00:00:00    作者:俞永军    来源:今日高邮

每到晚上女儿趴在桌上写作业,妻子总要亮起台灯,尽管头上的吸顶灯一直开着。这时我就会想起自己读书的那段岁月,点着如萤的煤油灯默默地学习。

我出生地是一个小山村,家家户户都镶在一个高坡上,横七竖八,有的还毗邻土坟。每当夜晚阴风怒号,伸手不见五指,行走于山间小路,自然忐忑不安,颤抖不已,总感觉身后有一个人不离不弃,你快他也快,你慢他也慢。直至看见一点昏暗的灯光,煤油灯散发出来的,你的心才落回原处,踏实了,镇定了,仿佛黑暗中行驶的航船,在爱尔克灯光的指引下,驶向光明。

记忆中小山村并不缺少光,白天有刺眼的阳光,日暮有火烧云似的霞光,夜间空中有如银的萤光,地面则是跳动的磷光。那时乡村没有电灯,祖传的照明工具就是煤油灯,尽管灯光微弱,却给遥远而又亲切的山村和山民抹上红艳神秘的颜色,也给我的学生时代升起一道生命的霞光。

煤油灯可以买,村里的小商店就有,货架上摆得整整齐齐。可家家户户仍喜欢用自己制作的,尤其是我们这帮上学的孩子。用一个空墨水瓶,或者装过西药的小玻璃瓶,拧下盖子,中间锥一个黄豆般大小的圆孔;再找来一块铁皮,硬卷成一个小筒,插入圆孔,穿进用棉布或者棉花捻成的细线,上端露出少许,下端一直拖到瓶底,最好能绕上几圈,以防灯芯烧焦了,掸去往上再拔一点,然后倒入煤油,拧紧瓶盖,一盏漂亮的煤油灯便呈现在眼前。待煤油顺着细线慢慢爬上来,用火柴点燃,灯芯就跳出扁长的火苗,散发出淡淡的煤油味。

不多时圆孔周围渐渐融化,越烫越大,稍不留神铁皮做成的小筒就滑入瓶中。于是我们把小筒做得长长的,有时找来铁质瓶盖,长铁皮、铁瓶盖毕竟为稀有物品,偶然遇上,也着实让我们高兴好长一段时间,比品尝到最爱吃的大白兔糖果还要开心。找不到长铁皮、铁瓶盖,我们就把眼睛瞄准家里的牙膏,待用得差不多时就赶紧把顶端齐软皮处剪下来洗干净,罩在瓶上,既节省小筒,又防止瓶盖融化。可以说,这种煤油灯陪伴我走过整个幸福而又难忘的童年时光。

上晚自习全班几十个孩子,每人面前都搁着一盏自制的煤油灯。偶尔,老师想起一个问题,问谁能解答,无人应答后老师让我们抬起头看黑板。我们抬起头,看到的不是黑板,而是昏黄的面孔,一张张的。如萤的光芒不停地闪烁,就像跳动的脉搏,散发着青春的气息,跃动着生命的华章。尽管一个晚上下来,当我们回到家,脸上都黑咕隆咚的,仿佛挖煤的矿工,尤其两个鼻孔,沾满了黑色的粉尘,一擤鼻涕,一团黑,好像黑色墨水,但我们仍乐此不疲。

在学校煤油灯只属于自己,在家里煤油灯便属于全家人。母亲在灯下做针线活,缝衣裳,纳鞋底;父亲在灯下抽旱烟,算工分,编竹篓。两个姐姐,一个玩剪纸,一个刻窗花。我呢,有时做作业,有时围住他们,利用灯光的影子,将五个手指头扮成小狗、饿狼、兔子等形状,这些形状连同我的声音、动作,惹得他们哈哈大笑。最难忘的是年底,要过年了,一家人围住昏暗的灯光,精心谋划新年,母亲准备年夜饭,父亲裁春联,姐姐绣荷包。我呢,一会儿偷吃做好的菜,一会儿帮父亲贴春联,一会儿抢过姐姐还未绣好的荷包,挂在胸前,大摇大摆。姐姐恼怒地追打我,一把夺去,贴在心上,犹如一件珍奇异宝。看我穷追不舍,毫不罢休,姐姐就跑到父亲跟前告状。父亲一把抱住我,凑上那张饱经沧桑的老脸,坚硬的胡须戳得我连连求饶。我只能乖乖坐下,靠着煤油灯做我最喜爱做的事情,看小人书。我的小人书最多,全村孩子,我的拥有量始终排第一。平时父母亲给的零花钱,我几乎都耗在小人书上,有时没钱,而商店里又进了几本我没有的,我就偷偷跑到鸡窝,揣上几个鸡蛋就缠着小店老爷爷换取小人书。

我的小人书不仅多,而且全,诸如《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济公活佛》《东陵大盗》等,那都是成套的,我把它们分门别类摆好,钉在一个长条形木板上,要借、要看都很方便,一拿就是好几本。节假日我家聚集的孩子最多,多半冲着小人书来的。孩子来了,母亲很高兴,不停招呼我们,又是搬凳子,又是倒开水,偶尔递上一两块炒米糖,或者家里刚出锅的瓜子儿。临近傍晚,母亲毫不犹豫地点起煤油灯,灯光下我们一边吃,一边看,一边交流,其乐无穷,幸福永远。

后来我只身一人离开出生地,离开煤油灯,离开小人书。每当华灯初上,灯火如昼,我还是情不自禁想起煤油灯,想起那可爱的小人书,想起那快乐、温馨、甜蜜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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