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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我的爱人

2016-08-09 00:00:00    作者:朱玲    来源:今日高邮

我喜欢夜半写字,写累了,推开家门,出去散步。

夏季的长夜,温柔得能掐出水来。仰头看天,月亮像一艘金色的小船,天空像蓝色的大海,白云似朵朵棉花悠悠向前飘动。徜徉在绵密的夜的怀抱里,任它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悄悄亲吻我的脸颊,我微醺了,闭上双眼,仿佛回到了童年。

小时候一放暑假,我就被接到乡下的外婆家。白天气温高,太阳旺,外婆不准我外出,让我在家写作业。为了让我安心,外婆从家前屋后摘来香瓜、西瓜、苹果,剖开切好,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条长凳,叮嘱说,六点钟太阳落山了才能出去玩。我就盼着天黑,我写一会儿作业,就跑到里屋看外婆老掉牙的梳妆台上放着的一只同样老掉牙的闹钟,有回实在忍不住了,我就抱着钟使劲地捣鼓,终于掀掉了玻璃罩子,把时针拨快了一个小时,再安上罩子拿给外婆看。外婆看了看钟,又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看西边的太阳,夕阳还像个贪玩的孩子,精神抖擞,不肯西下,明晃晃挂在天上。嘀咕道,今儿太阳怎么还没下山呢。外婆一声令下,搬凳子。我和表弟表妹扔掉手中的笔,手忙脚乱地往院子外的广场上抬桌子,搬凳子,外婆则搁凉床。我们在床上边嬉闹,边等天黑。因为天一黑,家旺大爷就来讲故事。

天终于黑下来了,家旺大爷如约而至。黑暗里我们围着家旺大爷坐,表妹讨好地递上扇子,我则殷勤地奉上西瓜。黑暗模糊了家旺的面容,四周虫鸣阵阵,村庄、稻垛、茅舍、溪水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婆娑迷蒙,连成一片,夜似一只无形而神奇的巨手,抹去了一切等级与色彩。我们屏住气静静地看着家旺旱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充满了神秘和期待。做足了前奏,这才开讲。他讲岳飞传,讲诸葛亮三气周瑜,亦讲聊斋中的狐仙,讲到关键时候,就来句,要知后事如何,请听明晚分解。家旺走后,我们都不着声,躺在床上,仰望星空,夜紧紧包裹着我们,我们小人儿细细回味着故事。从此,夜就像许多未知的故事一样,在我们幼小的心田里留下了无穷的悬念和美好。

长大了,我对夜有了更深的理解。常听女友说:“我最害怕黑夜了,它是那么的不确定,它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虚幻不实,当太阳升起,我是那么的欣喜,我们之间是那么的真实可信。”我却不以为然。白天人们不得不穿着精挑细选的衣履,带着炉火纯青的笑容,操着训练有素的言辞,与各式人等应酬周旋,使自己消失于既定的社会角色,人却是孤独隔离的。当夜幕降临,万籁俱寂,人们的灵魂挣脱开白昼的威迫限制而与黑夜倾心相许,与爱人相拥相偎时,人是多么的真实啊,而梦境更使这种本真达到了极致。可以这么说,梦是我们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梦偿还了我们被白昼掠去的心愿。在梦中我们随心所欲地说笑行止,梦是我们潜意识的大爆发,梦就是我们本真。相对于拘谨的白昼,夜是敞开的梦之国,是心灵独语的天堂。在夜里,我们至纯至美、返璞归真。

我毫不掩饰,我喜欢夜。当轰鸣、蒸腾的白昼退去,夜色笼罩大地时,我心中窃喜。我急不可耐地脱去冠冕堂皇的职业装,穿上自己心仪而白天不敢穿不能穿不便穿的裙衫,卸去发卡发带等一切饰物,披下一头随心所欲的长发,扔掉细细瘦瘦的高跟鞋,趿一双慵懒散漫的拖鞋。或躺,或倚,或唱,或叫,或坐在电脑前,敲我最钟爱的文字,这些文字不是虚情假意的应制文章,都是灵魂深处的驿动和呐喊。在夜里我的思维十分活跃,是夜给了我灵感。

月至中天,我推开家门,投入夜的怀抱,倾听夜的呢喃。没有沉重的身心铠甲,裸露赤诚之心。夜弥天漫地,似游弋千年的梦境,拥揽起我的腰。我步履轻盈,身姿摇曳,舒展双臂,轻轻呼唤:夜啊,你是我的爱人。我的长发为你飘起,我的纱裙为你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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