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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元宵

2017-02-06 00:00:00    作者:朱桂明    来源:今日高邮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我十一二岁,正是一生中最顽皮的年纪。那时候,过了年,就盼元宵节。元宵节又称“灯节”。正月十三上灯,十八落灯,上灯圆子落灯面。其实,最在乎的不是吃,而是那六天,人们可以上街尽情地“闹”。

白天,大街上锣鼓喧天。一听到锣鼓声,我们便直往街上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中市口,人山人海。一个大圆圈,围得水泄不通。这里正在“划大湖船”。 一个姑娘,浓妆艳抹,花枝招展。她呆在一条用竹子扎的小船中央,小船就固定在她的腰四周。姑娘原地踏足踏,小船跟着动,仿佛浮在水面上。两个划船的大小伙,扎着小辣椒辫;脸被涂得青一块,白一块。他们分别站在小船两边,双手拿浆,穿梭般地、面对面地划来划去,那小船也就好像在水里行。姑娘大小伙,对唱对说。不管是唱,还是说,开头总是“哥啊妹啊”的。唱的调,地方小曲。说的腔,姑娘嗲声嗲气,大小伙傻里傻气。我们那时不懂,只知道好玩。大人们就不同了,姑娘越嗲声嗲气,他们越高兴;大小伙越傻里傻气,他们越来劲。姑娘大小伙还不时地眉来眼去,打情骂俏。这时候,唯有我们不谙世事,而大人们却全都陶醉于其中。长大后,我们懂了——还有什么比这男女之事更撩人!

“闹元宵”,“闹”得最热烈的是“舞龙”。它场面大,龙身在中市口,龙头在中市口南,龙尾在中市口北,绵延三四十米。舞龙的,多为搬运工人。他们身强力壮,几十个人站在那里,就像一排铁塔。 “咚锵……”一声之后,蓄势待发的铁塔们高举木棒,木棒头上的长龙高过屋顶。  “咚锵……”又是一声,木棒舞起,木棒头上的长龙也舞起。一开始舞得很慢,木棒晃晃悠悠,长龙也晃晃悠悠。 “咚锵……咚咚咚锵……”锣鼓节奏加快,木棒和长龙也舞得加快。这时候,你看吧,只见空中金光闪闪;一条长龙,时而上下腾挪,时而左右翻飞。看得你眼花缭乱,看得你不断喝彩。  “咚咚咚锵……咚——锵!”锣鼓声戛然而止,木棒和长龙也随之停滞不动。

白天“闹”是引子,晚上“闹”是正曲。正曲虽内容单一,就是“吃兔子肉”,但“闹”得痛快。何为“吃兔子肉”?且听分解。

夜幕拉开,街上却亮如白昼。人们带着各自的灯具,来到这里,玩灯赏灯,中市口成为灯的海洋。灯具形式多种多样,但最常见的还是“兔子灯”。兔子灯看上去平和吉祥,招人爱。它还有四个轮子,一拖,“咕噜咕噜”地响。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拖着一只兔子灯,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前面走着他妈妈,后面跟着他爸爸。好机会,离我只有两三米,该出手了!说时迟,那时快。我迅速掏出一颗用废纸包住的小石头(砸到人也不会疼),向兔子灯砸去。兔子灯被击中,露出一个小洞。兔子灯上有个小洞,等于少了一块肉。明白吗,这就是“吃兔子肉”。“哇——”小男孩哭了。 “嘿,小炮子哉——你跑!”小男孩爸爸骂了,骂声中却带有几分喜悦。 此时,我已跑出五六米开外,藏在人群里。看看小男孩爸爸并无要追我的意思,于是放心而偷笑着——正好被小男孩爸爸看见。  “嘿,小炮子哉——还笑!”小男孩爸爸又骂了,还是带着喜悦。 见状,我向他做了一个鬼脸,稍带歉意。“噗嗤——”小男孩爸爸笑了,笑得开心。“不哭不哭,长大了,爸爸教你‘吃兔子肉’。”小男孩破涕为笑,“咕噜咕噜” 又响起。我刚想离开—— “哇——”一个小女孩的哭声。“嘿,小炮子哉——你跑!”一个男子的骂声。迎着哭声和骂声,不远处,我刚才制造的故事正在重演着。看来这“吃兔子肉”,有着统一版本。当年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后来明白了:这种“闹”,就是整出一点事,让大家都乐。它必须“约定俗成”——有人想“吃”,有人愿意被“吃”。唯有如此,才能“闹”得彼此心领神会,一“闹”就出彩。

啊, “元宵节”,一个“闹”出来的中国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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