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蚕豆角子来！”近日来卖蚕豆的叫卖声不绝于耳。今年蚕豆大年，菜场、街头到处都有卖蚕豆的，豆大饱满且价钱公道。我家应时买了几次，昨天买回来的蚕豆可能老了，爱人就剥“二仁子”，想不到雪里蕻炒豆瓣竟如此鲜美。

蚕豆，几乎成了许多人儿时的美好回忆。可以说，没有蚕豆的记忆，童年是不完整的。初夏的清早，许多家庭妇女总喜欢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剥蚕豆，一只竹篮子、一只瓷碗，还有一地的蚕豆壳。边剥边聊家常，有时低头剥豆子，也会被人打招呼：“今天吃蚕豆啊！”彼此的问候声，仿佛是街头巷尾独有的晨曲。我虽然住到楼房多年，家也搬了几次，但每当吃蚕豆的时节，总会触动藏在内心的记忆……

蚕豆宜在立夏过后摘吃，逾期则偏老，豆的顶端会长出一道叫“乌嘴子”的黑色线条。蚕豆在田里再不摘，就成老蚕豆了。

新鲜的蚕豆比较好剥，豆荚被拇指和食指挤开的一瞬间，会有“噗”的一声响，豆荚裂缝里飘逸出蚕豆特有的清香味儿。把蚕豆米从豆荚里抠出来，握在手里，则有一种很滑润的充实感。若将之放进嘴里，慢慢嚼着，细细品着，顿时，一股又甜又鲜又嫩的蚕豆汁直沁肺腑。将蚕豆米用针线一个个地串起来，像佛珠一样挂在脖子上，则是儿时的最大快乐。我们下乡插队务农时，也吃蚕豆，新鲜蚕豆是农民送的，老蚕豆则是生产队分的。蚕豆收罢，就收菜籽，接着收割小麦和插秧。那时的农民是一年忙到头，尤其是夏收夏种最忙。鲁迅《社戏》一文中曾有一段描写孩子们赶社戏回家，夜半船过六一公公的蚕豆地，纷纷上岸偷摘蚕豆的事。我小时候也有和小伙伴偷摘别人蚕豆的事，生吃鲜嫩蚕豆的味道令齿颊生津。

嫩蚕豆与咸菜一起煮，煮出来的蚕豆青滴滴、粉嘟嘟的，很下饭。我们家吃得最多的是雪菜豆瓣酥，蚕豆仁子放在锅里用油稍微翻炒几下，然后放入切得细小的雪里蕻咸菜再炒一炒，再放少量的糖，即可盛盘。看着那黄白翠绿相间的色彩，清新的味蕾随即被调动了起来。

蚕豆仁子雪里蕻蛋花汤也是一道不错的汤肴。趁热油锅放入雪里蕻翻炒，加水煮开，然后将豆仁子倒入锅里，最后淋入蛋液，加盐、鸡精即可。蚕豆快下市的时候，因其皮厚了，常在豆上剪一个口子，煮五香烂蚕豆，也蛮好吃的。街上也有蚕豆芽卖。发了芽的蚕豆，粗短的芽儿，白嫩可爱。老蚕豆炒着吃，咬在嘴里格嘣嘣的，也蛮惬意的。老蚕豆去皮后油炸，香脆透酥，也是一道不错的下酒菜。

五月的天是初夏的天，五月的记忆也是蚕豆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