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1-28 00:00:00 作者:周荣池 来源:今日高邮
张兆珍是我高中母校的学长,她和我的老师是同学,和我算是有代际之别的。我们的临泽中学在这个城市的最北面,僻居乡里却风情独绝,尤其是这里的人们颇有些喜欢文化,平素写字作诗为文的人是常见的。这所高中走出了许多文化人,就连一般的毕业生也颇有些文艺的因子,毕竟是在传统的文化氛围里耳濡目染。大概以我的猜测,张兆珍读书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写作者”的身份,但她确实通过自己的努力做到了这一点。
手边这本《芦苇花又开》是一部长篇小说。张兆珍真是有胆量和毅力,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她太多的作品,突然有一天说自己写了一部小说,这不得不让人惊讶。我算是这本书的“出品人”,我帮助她联系了这本书申报项目和出版的一些事情,算是见证了这个孩子的出生和长成。以我自己对文字的认识,这是一部值得出版的小说。因为作者以自己的真挚书写,讲完了一个故事,记录了一段光阴,也描摹了一个时代的喜怒与变迁。虽然她写的不过是几个人的一个小圈子的人生故事,但这足以折射与记录一代人的世界。我个人觉得这本书和她的写作实践都是有价值的,这种价值在于一个人用自我的表达完成一代人情感的表述,这其中有真挚的情感,有独特的风景,还有变迁的历程,是用个体的体验与书写完成了一个时代表述。
所以说,生活本身就是一次书写。
她写下了真挚的感情。小说里关于梅芳的爱情应该说是一个普通的爱情“标本”。虽然较之于郝玉霞的爱情,梅芳的遭遇也算一波三折,但依旧是一场难忘却又“标准化”的爱情故事。读到一小半就大概能知道结果如何,但是这种情节才算是符合生活逻辑,也符合相对私人化写作的目的和追求,最重要的是写出了一种真挚。这种真挚非常淳朴也非常难得,你似乎能在字里行间看到女孩的含情脉脉,听到情侣间的窃窃私语,甚至感受到青春盎然的荷尔蒙气息,这些都非常难能可贵。如果说看惯了小说和影视剧中的精彩绝伦的情节设计和拍案叫绝的矛盾冲突,你看一看那个有些笨拙的男女主人公,有些熟悉而亲切的场景,那些质朴而热烈的对话——这恐怕更能够让人心里踏实——这是这本小说的一个重要价值。
她写下了质朴的风景。这部小说里有很多不错的景色描写,读来非常唯美。这些风景也是有烙印的,特别是一些非常有趣的人文风景,读来非常舒适和恬然。比如随处可见的环境描写,大概是过去作文课上的训练的痕迹,但到了这部小说里已经自然而贴切。大川乡的风景,运河边的风光,古城的风采,时而就会出现在字里行间。现在读许多的小说,在语言和结构的锤炼上费尽心思,布满了段子、泪点或者笑点,可是一笑了之以后究竟能够留下什么?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无论是自然风景还是人文风景,这部小说里所呈现的,都给我们的写作一种启示:自然和生活本身依旧是巨大的宝库,最质朴的生活风景也许才是最打动人心之处。
她写下了时代的变迁。这部小说打开了一个并不古老但也算遥远的年代。上世纪八九十年在当代中国算是一个转折点,如果说建国的转折对中国来说是伟大的,那么改革开放的转折则是深刻的,这种深刻直击了中国人的头脑和心灵。用文学的方式表达这种巨大的变迁无疑是困难的,但是个体写作所表现出来的努力,似乎有四两拨千斤的能力,一滴水到底是折射了太阳的光辉,一个角落里几个人的遭遇恰恰是最具代表性的,最时代的,最中国的。也许在作者看来,她本来没有这种表达变迁的雄心和规划,但是最终这个任务成了一种书写的自觉,无意之中完成了文学记录历史变迁的重要使命。这是作者的一个重要收获,也是文学创作的一次重要收获。
当然,写作和其他的劳动一样,是没有天才的神话和秘密的捷径的。大量的早期实践是写作的最基本训练。我越来越相信写作是要反复训练和锤炼的,除此之外有些人所说的天赋异禀那是有些玄乎的,有些是狂妄的自高自大。所以说,毋庸讳言,张兆珍的写作虽然完成了一次辛苦的历练,但并不是一步到位而无懈可击。她这本书写作面貌前后之间渐进的改变,正验证了这一个问题:随着写作的推进,她的文字表达越发熟练,对情节的把握也游刃有余,这也证明她的写作还在某种程度上具有自我的探索与试验性。作为一个自然而没有经过训练的写作者,我觉得她应该通过这部小说建立一种自信和自觉。自信的是她有这个能力把握这种问题与写作,自觉的是不断地提高和改善自己的写作,因为这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开始,对于写作来说还有很多的路要走。比如小说中许多引用文字的出现,有些轻微的“审美暴力”,似乎恰如其分,其实是略显多余的;又如小说的陌生化问题,许多场景还有现实的影子,没有妥善地去界别好文学真实与生活真实,使得小说读起来缺少足够的艺术感,显得生涩与直接,这也是一个要紧的问题。
既然生活本身就是一次写作,那么写作就理应和生活一样有过去、现在和未来,所以作为写作方面的同行,我期待我们的写作不忘过去,站稳现在,遥望未来——在文学的世界里,没有谁可以说自己已经抵达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