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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奶奶

2018-01-30 00:00:00    作者:薛勇    来源:今日高邮

 

家里有一条红背带,那是奶奶用来背我们兄妹三人的。从我有记忆开始,奶奶就是个瘸子,走路很吃力,而且离不开拐杖。后来听父亲说,奶奶是在一次干农活的时候摔断了腿,由于没有去医院治疗,结果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我是1965年初出生的,当时三年困难时期虽然过去了,但是人们的生活还是很苦的,缺吃少穿是普遍现象。我出生时是个“死”孩子,在家人的努力下,虽然活过来了,但是严重营养不良。生活太困难,母亲没有奶水,我总是饿得嗷嗷叫,奶奶舍不得我,可又没有什么办法。我出生半年后,姑姑生下了表妹,再后来,只要我饿哭了,奶奶就会用绳子把我背在背上,一瘸一拐地背到两公里外的姑姑家吃奶。绳子很勒人,后来父亲就买了几尺红布,请缝纫社的人帮助做成一条宽宽的带子,这样奶奶背我时就方便多了,我也舒服多了。等到我会走路的时候,奶奶又用这条红带子背着弟弟或妹妹,左手搀着我,右手拄着拐杖,带我们走亲戚。据父亲说,奶奶背坏了一条红带子,后来又做了一条新的。这样的场景每每浮现在眼前,眼泪都会情不自禁在我的眼眶里打转。

有奶奶的孩子是幸福的,与同龄的孩子相比,我的童年是幸福的。弟弟出生之后,我就跟奶奶睡觉了。冬天的夜里,奶奶会把我的小脚放在她温暖的怀里,直到我10岁之后,父亲才把我安排跟弟弟睡。小时候,感觉生产队农活特别多,母亲特别忙。尤其是夏天,我们醒来看不到母亲,晚上常常已经睡着了,母亲还没有收工回家。有奶奶的我们就不一样了。晚上,奶奶会早早地把大门卸下来,用凳子搁在门口;把晚饭烧好,用盆子盛起来放在门口的小桌子上冷却;为我们兄妹三人洗好澡,然后和我们一边吃着晚饭一边等着母亲;吃完晚饭,我们就躺在搁好的门上乘凉,奶奶一边用蒲扇给我们驱赶着蚊子,一边讲着天上星星的故事,告诉我们这是牛郎织女星,牛郎星旁边的两颗小星星是牛郎挑着的两个孩子……那时的晚饭基本上是吃稀粥,奶奶为了让我们吃得香,有时会把咸菜用油、葱、蒜炒一下。新鲜蚕豆上市后,奶奶又会“搂”些蚕豆,然后放水、盐、大蒜瓣一起煮烂,吃起来特别的香。我上小学之后,暑假的时候会跟着小伙伴们出去捞鱼摸虾,有时会带上几条小鱼小虾或黄鳝回家,奶奶就用香油、酱油、大蒜瓣、辣椒等煮好,那个香味我至今都有回味。说实话,如今偶尔吃的海鲜、鱼翅等,真的吃不出当年小鱼小虾的香味。生产队里有户人家没有老人,小孩每天都要等到妈妈收工回家才能烧晚饭、吃晚饭。想想有奶奶的我们兄妹,真是太幸福了。

奶奶最开心的事就是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晒着太阳,闭着眼睛,让我给她梳头、掏耳朵,她说我的小手指掏耳朵特别舒服。有一次,她的耳朵被我掏破了,流血了,她还是一个劲地夸我。当我女儿四五岁的时候,我有时在幻想,如果奶奶还在世,让我的女儿给她梳头、掏耳朵,老人家不知会幸福到什么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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