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投进钥匙，慢慢地转，“咯噔”一声，门锁开了。

“谁啊？”从房间里传来老母亲苍老的问声。

“是我，你儿子。”接着又低声自语，“这防盗门咋就不能带消音呢？”

听到儿子的回答，母亲不再问了。

悄悄地将房门推开一点，见母亲坐在床上静静地看电视，儿子放心地走进了厨房。

从冰箱里取出煨好的鸡汤。这是专门为老人家准备的。母亲牙齿已全部掉光，肉块没法咀嚼了，只能用荤汤补充营养。

鸡汤已冻成胶冻状，黄润如玉。舀出一大块放在热锅中，“哧溜”，直滑到锅底，渐渐地化成了汤，散发出诱人的鸡肉香味。抓一把水面放进汤中。盖上锅盖。面要烀烂，母亲才能吃得下。

尝尝面条软硬咸淡，正好。鸡汤下的面就是鲜。

儿子端着面正往母亲房间里跑，大门开了，孙女回来了。

“爸，端什么好吃的？”

“你奶奶的晚饭。”

孙女伸长脖子往碗里瞧：“一碗白煮面啊。”

“不行吗？”

“为什么不加点蔬菜呢？平时就会要我多吃蔬菜，给奶奶吃倒忘掉了！”孙女逮住一个机会，学着爸爸的口气训起爸爸来了，“再说多吃蔬菜可以防便秘。”

“嗯，这个说的有道理，”爸爸对女儿的训话并没有生气，“还是我平时教得好。好吧，我去加点青菜。”说着，爸爸端着碗准备返回厨房。

“我来，我来，你辛苦到现在了，让我来尽点孝心吧。”孙女从爸爸手里夺过碗，进入了厨房。

厨房里传出了洗菜“哗哗哗”的流水声，接着是刀在砧板上“哒哒哒”的切剁声。两根青菜被孙女横着切竖着斩，青菜已成了一段段一块块，可孙女还是不放心，将它们聚拢到一起，“笃笃笃”又剁了数十下，直到如饺子馅一样才放心。她知道，奶奶没有牙齿，就像小婴儿，只要稍微长一点的菜梗大一点的菜叶，就咽不下去，甚至会卡上一阵，吐出全部的食物。

几分钟后，孙女就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青菜面。

“怎么样？”从爸爸身边经过时，孙女特地停下来，不无炫耀地将面碗在爸爸面前晃一晃，那神态在说：瞧，我做的！

爸爸竖起右手大拇指，随即又竖起左手大拇指，给女儿两个大大的赞。

“我端给奶奶吃去喽。”孙女兴冲冲地往奶奶房间走去。

正在这时，大门又开了，媳妇回来了，见到女儿端着碗在奶奶的房门口，问：“是送给奶奶的吗？”

“是啊。青菜面！我做的！”小家伙又在妈妈面前显摆起来。

“不错，小丫头肯做事，懂孝顺，真不错！”

“就是嘛，我是谁！”话声里流露着得意。

“要是再加点鱼圆就更好了！”

女儿被泼了点冷水，有点不高兴了，随即就找到了理由：“家里没有鱼圆啊？”

“我这里有啊。”媳妇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拎出一个方便袋，里面有十多个鱼圆。这是她下班的路上特地给奶奶买的。

“原来你早就想到了，就你坏！”孙女虽然噘着个小嘴，但还是高兴地从妈妈手里接过鱼圆，又进入了厨房。

“奶奶，晚饭来了，请用餐。是我下的面，还有妈妈买的鱼圆。”小孙女将面放在奶奶的面前，守候在旁边。儿子的功劳没了，但他心里仍甜滋滋的。

鸡汤鱼圆青菜面，黄的鸡汤，白的鱼圆，绿的青菜，面条盘绕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