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6-04 00:00:00 作者:曹坚 来源:今日高邮
高邮自古以来就有鱼米之乡之美誉,皆因大运河西有高邮湖,大运河东更有许多河沟水荡,田里长稻子产米,湖荡里产鱼。
解放前收粮的行业叫粮行,收鱼的行业就叫鱼行。
开鱼行做鱼货生意,实际上就是组织水产品外销。当时水产品产量大,先由鱼行购入,再经既定的商路销出,一般多为镇(江)扬(州)一线,也有跑上海、南京码头的。高邮的鱼行都开在小河西杨家坞,也就是现如今高邮运河二桥西引桥尾的北头一带。开鱼行的本地人、外地人都有,本地的有孙家的万兴鱼行、万家的万盛鱼行、周家的兴隆鱼行等七八家。民国时期设有渔业公会,还有一支20多人的水警队维护本地高邮湖治安。那个年代兵荒马乱特别是邵伯湖闹土匪凶,不得不防。捕鱼摸虾有季节性,受天气影响,渔民又是流动性的,他们按不同的捕鱼觅食方式自成帮派。大网帮最牛,走南闯北,船大舵楼也高大气派,犹如岸上富家人家,有的还雇工,风大浪急之时三根桅杆一竖大篷一扯船快网大捕鱼又大又多;更多的是被称为“獭猫船上”的,舢板小船,芦席为舱篷,难遮风雨,靠小型觅食打旋网、吊虾罾、张钩等为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十网倒有九网空”,生活维艰。阶级社会里,两极分化十分突出。当时杨家坞有近百户人家,一个保。外地人以扬州和镇江的居多,他们在小河西租有固定场地,雇了账房先生和打杂的长工伙计。老板管司秤打价,秤是一斤十六两制的能打一百多斤的、大钩子下带两根绳钩的大杆秤。管账先生用的是黑漆五斗账桌,桌上放有海绵算盘,海绵珠子重,算起账打起算盘来噼里啪啦响,听起来真叫个“爽”;放有文房四宝,那时作兴毛笔记账,账本是蓝色封面,账页印有直行红杠,用中文数字计数,还放有笺插、红印泥等。管账先生是鱼行老板最贴心的内当家的。鱼行院外备有成捆的蒲包、竹篓,抬鱼的麻绳竹杠、扁担箩筐一应俱全,屋后建有冰窖。到了蟹市,还备有大缸,白铁皮。成筐成篓的湖蟹倒在缸内分级,剔去小蟹、弱蟹、掉爪子的蟹,在缸边围上铁皮,铁皮滑,螃蟹爬不上来。外销的蟹放入潮了水的蒲包里,再装进竹篓。将蟹一层层压紧,以减少蟹的体能消耗,保持其活动,也不会多掉分量,蟹离水后短期内是不会死的,而后经轮船运至扬、镇、宁、沪。当时高邮大运河有申淮班、镇淮班,轮船码头就在通湖桥附近的河堤上。
还有一种活水船,将船的前半段的头舱、二舱、中舱下方两边的船板各开两个方洞,外用铁丝网起来,鱼儿跑不到河里,这样舱中的水就和河中的水相连相通,鱼死不了。高邮人俗称为鲜船。鲜船开到江南条条鱼儿鲜活。苏南人很讲究饮食文化,喜欢吃新鲜鱼虾,准卖上高价钱。船中的活鱼卖完后,船民将水漏子用木塞紧密封好,刮去舱中余水,晒干。开活水船船头朝水中栽,开不快,回头漏子一塞才恢复到平常船行船一样。鱼行老板将鱼款取回,顺便再从苏南购买各种日用品等装在船中返回高邮,以低于高邮市场价转手卖给渔民,用此小恩小惠联络渔民们的感情。
解放前,有一种人也是吃鱼腥饭的。他们起早摸黑乘摆渡船过大运河,肩挑八根箩担系,两头两个扁竹鱼篮,跑到湖边口找落趟的小渔船,焯个把麻油花子,称个十头八斤,口袋是钱笼,口袋一吞现钱现货,立马再过河上街卖鱼。他们称为鱼贩子。
解放后,成立高邮县水产供销公司,下设水产购销站。县城在石工头高邮船闸西设置了石工头水产购销站,王者余既当站长,又当司秤员,一年要秤几十万斤鱼虾。这位由新中国自己培养出来的司秤员,文化水平不高,吃苦耐劳业务过硬,人称老黄牛,一直是先进工作者,后入了党。一般水产站的司秤员都有在过去鱼行里吃过鱼行饭的经历,有的还是个鱼行小老板。所有这些司秤员熟悉水产业务,内行,水产公司聘用他们,经过短期业务培训就适应了水产公司分品种按规格价格打价的收购方式。这个国家物价部门统一制定的价目表公开公平,与过去鱼行老板随行就市随意作价相比,应该算是社会的进步,体现了社会主义商业制度的优越性。当然,会计结算也规范化,配有签票员,采用公司统一印制的三联发票,用圆珠笔、复写纸开票,用阿拉伯数字填写每一项,并用大写数字填写票面总金额,五斗账桌也变成办公桌了。还配有专门的收付款员,负责现金结算。仍然不变的是司秤用的杆秤(只不过已是十两制的新秤了)和算账用的算盘。还有水产站都配有渔需物资如麻丝、卡线、蚕丝、尼龙丝、桐油等及工业品(香烟、散曲酒等)奖励的供应,倒是一脉相承了,不过比过去鱼行没有了功利性而增加了为渔民服务的义务性。还有那个计划经济年代,公社化的渔民在大小队领导下实行的还是分户作业,鱼货必须卖到水产站,收入交大队年终分配。而水产站收下的鱼货外调实行定点调拨,由省水产公司下达调拨任务到县公司,县公司再将外调单位定点到各水产站,由外调单位派采购员驻站接收鱼货,组织外运。高邮的外调单位一般是镇江水产公司和扬州水产公司,也有过调往上海水产公司及南京水产公司的。
这一切都已成为历史记忆了。改革开放以后企业改制,水产行业又全面放开,新的经营模式如高邮戚伍水产、董氏特种水产、菱塘王鲜记等异军突起活跃于开放的市场之中,龙虾从养殖到销售形成产业链,高邮湖螃蟹有了自己的地域注册商标,作为品牌商品礼盒式包装做起电子商务由专业合作的顺丰快递直达寄往大江南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