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8-19 00:00:00 作者:王鹤丽 来源:今日高邮
酷暑难熬,室外热浪滚滚。女儿在空调房里寸步不出,吮着棒冰还喊着“热死了,热死了”。于是我立刻开启了“想当年”的模式:“妈妈小时候,夏天只有扇子,后来有个电风扇吹吹就算高档享受了,你现在已经很幸福啦,别那么多抱怨。”她嘴一噘:“现在又不是你们那个时候。”是呀,确实,已经不是我们那个时候了。于是记忆如白鸽一样,扑啦啦地飞起来,直到落在了那个矮矮的小院子的墙头上,停住了。
老家住在新河边。听我爸说,他小时候,河水还是很清澈的,能游泳摸鱼,可能是缺乏保护,河水越来越黑,直接就被叫做“臭河边”了。据说当时老妈的工厂在河南,老爸家在河北边,隔着窄窄的河面,一扇车间的玻璃窗,我爸和我妈就看对眼了。不知道这样美丽的故事是不是他们杜撰的,倒是颇有几分琼瑶小说的意味,我看着你在窗上的剪影,于是喜欢上了你。
印象中,臭河边的岸边还是挺多姿的,高大的垂柳垂向河面,树脚下密密开满了各色的太阳花、喇叭花。摘一朵紫色的喇叭花在手上,攥着搓来搓去。家门口不远处有株榆钱树,跳上去,拽一把榆钱,管它脏不脏,一把塞进嘴里。一串红必然不能放过,抽出花蕊嘬一口,甜!心里咕囔就是花蜜太少不过瘾。
小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走着去上学,大人给一把门钥匙,用塑料丙纶绳编个麻花辫子穿起来挂在脖子上。而我因家离学校近,还承担了一项重要责任:每天负责去开班级的门。于是我的脖子上两把澄黄的钥匙总是叮当作响,嗯,使命光荣。
上学路上经过炼阳巷,高大的青砖彼时泛着森冷的光,一户人家的外墙脚嵌了一块石碑,上书“泰山石敢当”,不禁幻想这户人家在古代肯定是个大户人家,有着数不清的秘辛。左右一看,四下无人,赶紧双手合十拜拜,总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力量。巷子尽头转角处有个古老的房子,是清代的救火会,那时总是摆个摊子,一半屋里一半伸出屋外,大大的木质格子盒子,上面罩着透明的玻璃,里面装着各色诱人的糖果,绿色的乌龟糖、黄红相间的芭蕉扇糖、透明的粽子形状的薄荷糖、雪白长条的粘牙糖,还有铁盒子里装的麦芽糖,用两根篾棒挑出来,搅拌拉长,成了欲断的细丝,更是挑动孩子们脆弱的神经,毫无抵抗力的我们零花钱大半都贡献给了它们,二分五分就可以买上一块两块,慢慢舔着,晃晃悠悠,走到学校门口刚好吃完,很是自我感觉良好。路边偶有人家晒萝卜干,大筛子铺满一层就这么搁在门口,必然不能幸免,有调皮的小男生迅速拈起一条,赶紧开溜,边跑边嚼,忒刺激。
夏日似乎也没有现在这么炎炎,更多的是闷热,为了不让大人发现暑假懒散在家的我整天偷看电视,那台“骆驼”牌的电风扇更多的作用就是给电视降温,于是满头大汗的我“忽着”蒲扇,津津有味地看着小龙人如何千辛万苦地找妈妈,白娘子如何呵哈吼地千年等一回。
我家的第一台电视是14寸的黑白“熊猫”,不知道老爸从哪里学来的一招,用一张红黄绿的玻璃纸蒙在屏幕上,权当彩色电视机,这应该就是最原始的彩屏山寨机了。每到夏日傍晚日落西山,老妈在屋外路面上撒上几大盆水,热辣的路面迅速蒸腾,搬出四张方凳放在四角,抬出一张大大的竹板床搁在上面,这时邻居们也摇着芭蕉扇、拎着小板凳,三三两两地出来纳凉了。老爸把那宝贝的电视机也抬了出来,顿时场面热烈起来,霍元甲、上海滩、射雕英雄传,一场“露天电影”就此拉开帷幕。我们一帮孩子永远闲不下来,上蹿下跳,一不小心就被竹床夹了肉,疼得直呲牙,于是谁家的折叠弹簧床又成了抢手货,大家抢着去享受一番,可这床太矮,不时有蟋蟀蚂蚱跳上来,又引起一阵鸡飞狗跳。夜渐渐深了,我们玩得累了,就这么躺着看着墨黑天空中那星星点点的亮光,慢慢地睡去,沉沉地被大人抱回了家。
都说人年纪大了,就会开始回忆想念。琐碎的零星的片段,似乎在脑海中格外清晰,沧海一粟,犹在眼前,这些都是属于我的美好旧时光。
(请作者告知详细通联,以奉寄薄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