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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疼(小小说)

2018-09-10 00:00:00    作者:□ 姚正安    来源:今日高邮

 

李娟想不到,饭里的一粒小小的砂礓,竟让她饱受牙疼之苦。

那是夏季某一日晚餐,李娟咀嚼着喷香的米饭,突然,咯一声,嚼碎了一粒砂礓。李娟立即吐出来,用水漱了漱口,继续吃饭,根本没当回事。

就寝时,左上牙第三颗板牙(学名臼齿)有点不舒服。老公说,毕竟被磕碰了,一夜过来,就好了。

李娟想想,也是,小时候在农村,经常被鱼刺卡了,母亲让咽一口饭下去,就好了。母亲的牙也疼过,脸肿得像个瓢,母亲只贴一张伤湿解痛膏,田里忙到家里,没事人似的。

第二天一早醒来,那颗牙齿有点疼,左嘴巴有点重,有点紧。给丈夫看。丈夫说,嘴巴肿了。丈夫用手轻轻地摸了摸,说,你上班时,拢到小区医院,给医生看看,开点什么药,不是什么大事。

李娟娇嗔,谁说是大事了。

 

小区医院的医生是全科,什么都懂一点。那位男大夫,听完李娟的叙述,用一块薄薄的木片拨开嘴唇,看了看,说,有点炎症,不碍事,吃点消炎药就行了。医生开了一盒头孢拉定,叫李娟一天两次,一次两片。

李娟遵照医嘱,到办公室就吃下两片。

到了中午,疼痛似乎减轻了,但那颗牙齿一点不能碰,一碰就疼。吃饭只能用右边牙齿很小心很轻微地磨磨。

李娟只吃一小撮饭,左手托着下巴,双眉微蹙,无精打彩。

丈夫安慰她,再好的药都不可能一吃就灵,得有个吸收的过程,到晚上应该会好的。

午睡后,李娟又吃了两颗药。

 

下午一到办公室,科室里的男男女女,看着李娟,一片惊呼。有的问,科长是被老公打的,还是被谁打了?李娟怒目相对,打我的人还没生呢!有的说,多好看的脸,怎么都歪了?

李娟不自觉地搓了搓左面颊,细说了昨天吃饭被硌的过程。

大家不再作声。坐在一角的张大力突然冒出一句,牙疼可不能马虎,牙与面部神经、与毛细血管、与肾脏、与胃,都有着直接的联系,弄不好会出大事。

张大力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你不要说得人怕怕的,科长的牙齿只不过是受了点小挫折。蔡金花给张大力一个鬼脸。

李娟听不进他们的话,只顾用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嘴巴。嘴巴上火辣辣的。

大家劝她到医院瞧瞧。

李娟想,就这么点小事,犯得着到医院吗,而且人家社区医院的医生说了,吃点药会好的。

李娟说,等等再看。

李娟在单位大小是个科长,手上的事多,忙起来,疼痛感自然会减轻,其实也不是减轻,而是被主观忽略了。但稍不留神,左边的上下牙一接触,就钻心地疼。

临近下班,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左边的脸明显大了一块,两边严重失衡。李娟心里有点怕了,这样下去,怎么行啊,人家看到会怎么想,不可能向每一个人解释吧。

    

晚上回家,李娟喝了一碗稀饭,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散步看电视,早早就上床。李娟觉得那颗牙好像浮在半空中,随时要掉下来。牙齿的根部也肿了一块。

丈夫要陪她到医院。她说,明天再说。

人的生命真的太脆弱了,前天晚上还跑了一万步,今天就一步不想跑了。丈夫在一旁自言自语。

李娟轻蔑地呛了丈夫,装什么哲学家,你拿去疼疼看。

你怎么怪到我头上,又不是我惹你的。难道不是吗,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被一颗小小的牙折腾得像一棵蔫了的茄子,还不是脆弱?

李娟不再说话,用一条湿毛巾敷在左脸上。

那一夜是在什么状态下熬到天明的,李娟说不上来。第二天一大早,李娟就在丈夫的陪同下,到县里最好的医院就治。

 

李娟躺到椅子上,向医生叙述了症状以及所服药物。医生戴上专用眼镜,用一把勺状长柄器具伸进李娟的嘴里。李娟脸部表现出痛苦的神情。

医生检查后说,你的牙是被磕绊以后,着凉而引起炎症,没有及时治疗,所服药物也不对路,而使病情加重,牙齿根部已经化脓。

李娟丈夫急急地问:医生,现在怎么办呢?

医生不急不缓地说,事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要从牙齿的顶部打一个孔直达根部,清洗脓血,再塞进药捻,封口,服药,三四日应该会好的。

李娟直听得浑身冒冷汗,上下牙一碰就疼,打洞能受得了吗?

医生,不打洞,行吗?李娟怯怯地问。

不开洞,脓无法清洗,口服、输液的药物到达牙齿根部的速度太慢了,而且,已经化脓,仅仅消炎是没有用的。不过,你不要怕,不是很疼。

丈夫抓住李娟的手,贴着她的耳朵说,别怕,我在呢。

李娟的手有点颤抖,长到四十岁还没有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动过刀子,儿子出生也是顺产。但为了早点好起来,咬咬下嘴唇,点了点头。

医生很快做好了准备工作。拿起一把小型电钻,用竹片拨开嘴唇,地钻起来。

李娟一阵惊悸。旋即,头仿佛炸开了。不过还好,仅仅几分钟时间,电钻停止了,医生用小水枪对洞口冲洗。冲洗后,又用一根针状器具,伸进洞里,进进出出地抽拉。医生边做边解释,要把牙根内部理通了,药物才能全方位覆盖。

冲洗完毕,用一个小镊子将药捻送进洞里,不知用什么材料封上。前后用了一个小时。李娟的上衣湿透了,心里一直处于高度紧张。但牙齿部位明显松动了,不胀了,也不疼了。

医生又开了奥硝唑、头孢克肟。医生关照,三天后再来冲洗换药。

 

人的苦乐真的在瞬间。一小时前,李娟还疼得不像人,一小时后,走路就有点舞姿了,虽然脸还是肿,但牙齿不疼了,也不胀了,上下牙叩碰也不碍事。

走进单位大门,李娟用一块手帕遮住左脸,快步走向办公室。她怕同事看到,问三问四,胡说八道。李娟这位曾经的局花,一点点动静,都可能牵动别人的神经。

科室里的几位小女子,有点殷勤地围着李娟问这问那。李娟绘声绘色向她们介绍治疗过程,说得那几个少妇直伸舌头。咋咋呼呼地嚷嚷,就一个牙齿把我们科长折磨成这样,你看那脸还像脸吗,你看那杏仁眼都变形了。

李娟看着听着姐妹们如此这般,觉得好笑,又不得不制止。大家都别说了,没那么玄乎,医生说了,过几天就会好的。但是,我告诉大家,吃饭还是要慢些,慢嚼细咽,有病要趁早看,牙疼也是病,病起来也要命。

李娟刚在办公桌前坐下,娘家村里的一位姓王的老人来找她帮忙办一件事。

李娟自是不敢怠慢。妈妈常教导李娟,村上的人不管谁找你,都是家里人,都要客客气气的,能办的事要办,不能办的事,要说清楚。

李娟把牙疼丢在一边,热情地接待。听完老人叙述,很温和地说,您先回去,等事情办好了,我电话通知您。

老人左谢右谢地走了,却又突然回头,问,娟子,你的脸怎么啦,怎么肿这么大?

大伯,没事的,您好好走。李娟送走了老人,进入工作状态。

    

中午回家,爸妈坐在家里。

李娟觉得惊异。一般爹妈进城,事先都会打电话,这次怎么突然进城,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李娟边换鞋边问,爸妈,你们怎么来啦?

李娟父亲是个急性子,声音大大地说,你王大伯从城里回家,特地到地里找到我们,说,你的脸肿得厉害。我们就赶忙叫了一辆三轮车上来了。

李娟妈妈急急地跑到李娟身边,就着李娟的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又看,问,娟子,到底怎么啦?

李娟真是哭笑不得。爸妈,什么怎么啦,我怎么啦?!这个王大伯,也怪我当时,没说清楚。我没事,就是受凉了,牙发炎肿了。你们还真当回事,专门赶来。

我们哪知道啊。我们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有个什么事,怎么得了。李娟妈的眼睛甚至红了。

李娟见爸妈这样,表面不高兴,心里却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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