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1-08 21:11:18 作者:戚晓峰 来源:今日高邮
秋林小时候,因家境贫寒早早辍学了,有时间帮助母亲在电影院附近卖水果、瓜子。后来一次机会,他被安排进单位工作,岗位一直在办公室,但他从来不舞文弄墨。
秋林在办公室很讨喜,人人喜欢。他属虎,一点不像虎。一次,领导派他去急刻一枚“作废”的印章,因为手工刻便宜,他想为单位省点费用,自愿多等了一会儿,当赸到办公室时,检查组已经离开,等急了的领导气得将“作废”章在他解开的白衬衫上猛戳几下:叫你来迟!叫你来迟!他像做错事的小孩,脱下衬衫瘫坐在拐角的破沙发上,这时候他就是一只猫。
一次,翻看到秋林的微信名叫“神钓王”,双关语的使用,能看出他的智慧,姓王也称王,更能看出这位老朋友身上的那份轻松和自信。其实,他在我的眼中从来不是一只猫,就是一个“王”。
他是故事王。
说他故事王,不是他会讲多少故事,而是他身边聚集着一大批能讲故事的人。只要说到故事的主人公,必拿秋林说事,不知情的人一定以为是秋林身上发生的真实故事。
多年前,一帮同事冬季去北京旅游。秋林头戴宽边红色旅行帽,身穿大花格子旅行服。漫天飘雪,裹得严严实实的他,走到故宫附近时,一个卖藏红花的“藏游医”吆喝着,同事就顺势将他推坐在“藏游医”的桌前。“藏游医”顺势一把抓紧他的右手压在小靠枕上,眯着眼睛“仔细”地给他把脉。不一会儿,“藏游医”推了推高度金丝眼镜说:恕我直言,你有点经事不调。秋林猛地将手抽了回来,拍着桌子说:你这个江湖骗子,连“公母”都不分啦?
像这种故事,他们都说是在秋林身上发生的,也会当着秋林的面讲。遇到这种场面时,秋林是一边听着故事,一边干着事情,一边习惯地笑笑。
秋林是憨厚的。
他是舞王。
记得多年前,经常会有三五同事喜欢下班到他家小聚,他也会热情相邀,常说一句话,想到家里玩,直接。他先去剁角盐水鹅,切块二刀肉,几个小炒锅上一跳,一人一小碗酒,个个酒足饭饱。他老婆要是在家,一定能陪上个一两小杯。
酒罢,自然会到他家附近的歌舞厅跳个舞。要是他老婆去,小姊小妹多,舞伴没问题。如果我们去,开发舞伴的事情,一定是秋林,因为他“开拓”精神极强,遇事从不气馁。一次,我看他连续请了几个,人家一个都不同意,他便坐一段时间后再去请。
急性子的朋友会怂恿他说:秋林啊,对面的那个女同志一直在盯着你看呢,你赶快去。他一听,是个机会,便走上前,绅士般地伸出手,我们远远地看到人家两手直摇,他忙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女孩便随他款款滑入舞池,伴着韩宝仪《粉红色的回忆》,在闪烁跳动的灯光中尽情地舞动着。
回来我们调侃他,人家分明已经婉拒你,后来,怎么又……?他说:听你们焀,我给媒死来!想办法呢,告诉她,跟她老头子是朋友。
后来,我们都有序轮番陪那女孩跳舞,好象倒没秋林什么事了,他不抱怨但也不闲着,继续像一只勤劳的鹰隼四处寻觅。
秋林是执着的。
他是安乐王。
打开秋林的微信,封面是他与孙子的合影,幸福暖暖,分享的内容一般是积极向上极富正能量的小文章,什么《活着,要让自己高兴!》《做人,少记仇,多记好》《我想和简单的人相处》……给我印象比较深的应该是《八个字,就是短短的一生》那篇文章,“苦、累、变、忍、容、静、舍、做”八个字在秋林身上都能有很好的体现。
前段时间,他在扬州医院被诊断为“脑梗死”。他排斥这种诊断说法,明明是“脑梗塞”,他非要说我“脑梗死”,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嘛?到底是实习生,没水平,他自言自语道。
小病痊愈,他心态更平和了。医生建议他平时要多锻炼身体,他选择了垂钓,常在风和日丽的休息日,骑上电瓶车,带上心爱的鱼竿出门野钓。有个二三斤鱼时,他会发个朋友圈换几个“赞”。让我感动的是,一次钓了几斤鱼,他都没有回家,就将鱼拿到附近的饭店烧烧煮煮给我们吃了。他说,这叫起水鲜,平时吃不到,最后还交代,下次你们谁想吃鱼,直接一个电话。
秋林是快乐的。
他是球王。
有一段时间,单位内部设置了一个乒乓球室,归秋林管。下班前他会去捡球,也偷空练练球,球技见涨。
一次外出办事,秋林路过乒乓球室,见领导与几位办事员比赛,当他完事再回球室时,领导还应战正酣,将几个办事员一一击败。秋林进门便对领导赞许地说:你老不“下台”啊?我来陪你弄两板子。
一开球,秋林先有点紧张,慢慢地越打越顺手,最后三局两胜。
“吆——,秋林啊,现在球打得不丑!”领导边调侃边用毛巾擦着汗。
秋林边捡球边谦虚地说:我只是瞎猫逮住个死老鼠。
领导手中的毛巾突然在两个大眼睛下方定格,秋林疑惑的小眼睛和大眼睛对视着,左手抓着三只球,右手握着球拍,一片木然。
秋林是真实的。
多年前,一个小孩在商场指着秋林喊“济公”,他眼晴小鼻子大,瘦长的脸确实有点像演员游本昌。后来,我们经常开玩笑建议他去拍戏演济公,他说,那个“交易”不玩,我不演也演不了戏,要演,演我自己。
从微信中看到秋林当下生活的丰富多彩,野外垂钓,郊游健身,下棋打牌,膝下弄孙,让人羡慕,自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在何兆武老先生《上学记》中看到的一句话:人生本来没有意义,它的意义是你所赋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