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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良心做事

2019-03-25 22:32:32    作者:□ 方爱建    来源:今日高邮

曹亚民先生与我是高邮中学高中时的同班同学,都是1975年毕业。

上学期间,我与亚民同学相处甚好。他性格率真,为人仗义执言,并乐于助人。他虽系干部子弟,却从未流露过任何优越感,同学们都很敬重他。

我与他同窗那几年,下午放学后,有时他常常邀请我去他家玩。每次他不是翻找出一些新书给我看,就是取出他心爱的笛子,推开窗户,对着天空吹奏当时流行的笛子独奏曲《扬鞭催马运粮忙》《牧羊曲》等,笛音清纯、流畅,旋律起伏、舒缓,每次都听得我如痴如醉,且十分崇拜他的才艺。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在家学起了吹笛子。将《东方红》曲子抄在纸上,贴在房门正中,每天一有空闲时间就练习。有一天,亚民问我:“你的笛子质量不错,在哪儿买的?”我说:“是我妈厂里人送的。”当年,我母亲在县工艺厂任厂长,厂里生产的竹器制品中就有笛子。他知道后说:“你帮我买一支行吗?”我说:“反正我也是吹的玩玩,我这支就送给你吧。”他当时非常开心,第二天即回赠我一本精致的日记本。

高中毕业后,亚民响应党和政府的号召,插队到广阔天地农村锻炼去了,在乡下一蹲就是好几年,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他考取了省卫校学医,毕业后顺利进入县医院骨伤科工作。至此,我俩的联系又多了起来。其中大部分都是我或介绍亲友去找他看病。有一次,我肩膀疼痛去找他。当时围着他看病的人较多,他抬头看见我即起身招呼,说:“老同学也来看病啊,先请坐!”我将病历放到他桌上后,便在墙边的长椅上坐下等候。当轮到我前面一位老者看病时,他客气地对亚民说:“医生,你先给你这位老同学看吧,我反正没事,不着急。”亚民却说:“先来后到,谁也不能特殊,得按规矩来。”一句话让在场的患者竖起大姆指,称赞他此事虽小,却彰显出处事公道的高尚品质。

2016年秋,我接到另一个老同学的电话,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说亚民被查出患了肺癌,且属晚期,现已送到省医院去复查确诊与治疗。这消息来得太意外了,因我与他半个月前还在一起,他说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并与我约定,退休后与我一同去日本玩几天。因他业余酷爱摄影,且有较高的艺术造诣,他想去日本拍一些冰天雪地的风景照片,顺便领略一下异国的风情。现在却遇到这样一件事,真可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世事难料啊。

一个月后,我估计亚民该从省医院治疗结束回家休息了,便想去看望他。我拨通他的手机,问他:“是在家休息吗?”他说:“我正在上班。”我疑惑地再问:“上班?上什么班?”他说:“在正常门诊。”我想,难道他在省医院复查时没查出问题,是市医院的误诊?如果确实是这样,那我真的要谢天谢地,高叫一声“阿弥陀佛”了!

带着疑问,我匆匆来到市医院亚民的门诊室。跟平常一样,候诊的患者不少,只见他一会儿给病人打石膏包扎,一会儿躬着身按压病人的腰部或腿部,查看病情,忙个不停。后来一位病人自述腿部疼痛多年,已影响到平时的走路,靠长期吃止痛药维持。亚民检查后关切地嘱咐:“止痛药最好不要再吃了,伤胃。回家多补充一些鸡蛋和牛奶之类的营养,以增强体质。平时要坚持慢跑步锻炼,避免肌肉萎缩,这样即可逐步恢复。”那病人说:“我吃不惯营养品。”亚民笑道:“每天把鸡蛋和牛奶当药吃。”病人也笑了起来,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听你的,我听你的!”

此刻,工作中的亚民的精神状态和他对病人尽心竭力的责任心,让我无法相信,他自己已是一位身患绝症,死神正不断向其逼近的病人。

到了临下班时,亚民才渐渐闲下来。我起身问他最近身体怎样,这么拼何苦啊!他说:“我自己是医生,我知道,我的身体是没指望了。但我宁可忙工作而累倒在岗位上,也不想躺在家里等死,何况还有那么多的患者需要我!”我被亚民这种忘我的敬业精神和难能可贵的超凡的生死观深深折服。

若说亚民不留恋生命和当下的好日子,是假话。他感到遗憾的是,自己没有享受到一天退休后的晚年幸福生活,还有对家庭对亲人放心不下。但回顾自己几十年过往,他自感问心无愧。

是的,我了解他。在家,他身为儿子、丈夫、父亲,有爱心、孝心,是称职的。在单位,他治病救人,敬业守德,有口皆碑。处朋友,与人为善,真心诚意。

曹亚民从医近四十年,治病救人无数,自己却在退休前身患重症,虽经全力救治,终因回天乏术,不幸离世,令人痛惜不已。

曹亚民先生信奉的“凭良心做事”的高尚品行和医德,值得我们铭记和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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