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几个在一家饭店吃饭，饭店老板对我们抱歉，说店里黑鱼缺货，酸菜鱼是用的草混。“这还不简单，我下午就给你捉几条去。”一位坐在旁边桌上正在喝茶的先生说。老板嘴里“切”了一声，也没搭理他就走开了。

“你能下湖捉鱼？”一个同伴好奇。

“多大的事！”先生的口气不容置疑，“不用钩不用网，七八斤重的伸手就捉。”

“真的假的？”我们愈发好奇。

“我捕鱼三十多年，这一带谁不知道我？”

“那下午带我们一块去捉鱼。”

“行啊，行啊。”他扫了一眼我们的桌子，“等我先回家吃个饭。”

“就跟我们一起吃吧。”怕他回去吃饭不来，我们赶紧叫服务员添套餐具。先生也没多客气。

“你们是不知道。”先生说，“从运河二桥那边下高邮湖，去西北十多里的地方，有个湖心渚。”先生说到这，先喝口酒，再夹块菜，“湖心渚上有好多芦苇，还有好多小水塘。每天涨潮落潮，湖水漫上来又落下去，什么鱼呀虾呀螃蟹呀还有甲鱼什么的，来不及退下去，或滞留小水塘，或卡在芦苇间，所以伸手就捉。”

“哦——”我们似乎明白了，“那真太有趣了！吃完饭快快带我们去。”

先生几杯酒下肚，飘飘然起来。不言去捉鱼的事，而是开始谈起他以前捕鱼的神奇故事。

“我年轻的时候也是个人见人爱的帅哥，一个湖蚌精相中了我。一次趁我下湖捕鱼，湖蚌精施法，掳我到一个洞里。这个洞很大，装饰豪华……”他说得像个真的，把我们当小孩，“湖蚌精对我先软后硬，逼我跟她成婚。我高低不肯，宁死不从——再美也是妖精啊。”

我们都笑了，说：“估计你最后还是肯了。”先生说：“我可不是宁采臣，明知是女鬼也要。”我们又笑。

“我在洞里几天不吃不喝。终于有一天，趁湖蚌精睡着的时候，挣脱绳子——逃跑时慌乱中碰倒了烛台，惊醒了湖蚌精——我和她一路打斗到洞外，终于找到机会抓了一把沙子洒向她脸——”

“这场打斗，至今还在我臀部留有伤疤呢，就是被蚌壳夹的。不信你们看。”先生说着就有要拿出来给我们看的意思。我们急忙说，“算了算了。”

吃完了饭，先生还在继续讲他在湖中的神奇经历。他说“龙吸水”不是龙在吸水，其实是湖蚌精在喷水，这个真相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因为是他亲眼所见。我们无心听他编故事，催他快带我们去湖心渚捉鱼。

“行啊，天要是不下雨就带你们去。”先生看看外面阴沉的天说。有同伴迅速查看了天气预报，说不光今天没有雨，明天后天也没有。

“行啊，要是有船我就带你们去，没船就没办法了。”

“我们可以租条观光的小游艇。”一个同伴提议，我们一致同意。

“渚上蚊子多，你们嫩皮，一咬就会起红疱。”

“我们可以先涂上防蚊药水。”

先生不再讲话，呲着牙花子用牙签在那剔。

过了会儿，先生站起来说：“好吧，既然你们要去，先回去穿厚些的衣服，还要戴上面罩和手套，脸和手都不能漏出来。渚上有不少竹叶青，伏在芦苇杆上，就像芦苇叶子，不易察觉。竹叶青攻击性很强，我就被咬破过皮，差点没命。”他撸起袖子，把膀子上一个旧疤痕给我们看。

“穿好后，还到这里来集中，我带你们去。”

我们回家，并没有去集中，也没有人再提去捉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