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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腌的春咸菜

2019-11-25 19:17:30    作者:□ 陈绍祥    来源:今日高邮

转眼间,客居南京已是第六个年头。前不久回临泽汲水老家小住,与堂兄、堂嫂拉家常时,又自然而然说起母亲腌的春咸菜,恍如昨天。

忙完春节,母亲便开始打理菜地,蛤蟆乌菜是她重点关照的对象,追肥、浇水、除草,菜儿铆足劲儿“噌噌”地往上长,凹凸不平的叶面颜色愈来愈深。

几场春雨过后,大自然用神奇的彩笔将菜园描绘成色彩斑斓的百花园。黄灿灿像一幅幅巨毯的是油菜花,浅蓝色像一只只小蝴蝶的是豌豆花,白亮亮像一位位白雪公主的是白萝卜花,桔黄色像一棵棵微型向日葵的是茼蒿花,蛤蟆乌菜不甘落后,叶色愈发鲜嫩。

清明前十天,蛤蟆乌菜该收获了,趁天晴,母亲将蛤蟆乌菜放倒去根后放在空地上晒。晒一至两天后,菜叶微卷,运到河边洗,再一棵棵骑到扣好的绳子上晒。待茎叶脱水后,母亲便像抱婴儿一样一次次将待腌的菜运到室内,菜刀、木盆、盐等早已备好。

夕阳西下,余晖将院子里染上了一层金色,鸡已进栏,猪也吃饱。母亲静下心来坐在木盆前,左手攥紧蛤蟆乌菜,右手握刀,随着握菜的左手翻转,右手的刀一闪一闪有节奏地上下跳动,“嚓嚓嚓”,碧绿的细如米粒的茎叶从刀口流出。木盆里的翡翠越聚越厚,越积越高,切出的茎叶粗细均匀,找不到长度超过一粒米的。几个前来拜师学艺的年轻媳妇见了,服气地说:“我们练五年,也练不出这刀功。”

月亮升起来,鸟儿归了巢,院子里两棵高大的白果树拖下长长的斑驳的树影。“咯咯咯,咯咯咯”,远处青蛙的歌声与母亲切菜的“嚓嚓”声合成了美妙的乐曲。待到月亮爬到头顶,蛙声渐渐稀疏,“嚓嚓嚓”,母亲换了一把刀,合奏变成了独奏。

月亮转到白果树的西面,母亲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切完最后一把菜,木盆里的翡翠已堆得像小山。下一道程序是撒盐。根据菜的重量计算好盐的数量,一层层地撒,一道道地翻,一遍遍地揉,用母亲的话说,要将腌的菜揉出汗。半个小时后,进入下一道工序——榨汁。母亲娴熟地将腌制的半成品装入洗干净的塑料编织袋中,扎紧袋口,搬一只石磨盘压上,菜汁汩汩地从编织袋的缝隙中流出,最后是人站到磨盘上转着踩,直到将菜汁榨尽。不少人家腌的春咸菜有股青涩味,咸卤味太重,究其原因是未榨干汁。

拌姜末,这是母亲的创造。榨尽汁的咸菜重新放进木盆,掺进姜末,像搓汤圆那样双手一合,就是一个绿团,再挤,将残存的菜汁挤出,然后装入瓶中或坛中,先用拳头压,再用圆木棒捣实,不留一点空隙。

最后一道工序是封口。装入玻璃瓶中的春咸菜扭紧瓶盖后,再用塑料薄膜加一层扎紧。装入坛中的春咸菜加盖后,同样加封第二道后将坛倒立,为的是隔绝空气。

腌制一周后,春咸菜就可以吃了。拧开瓶盖,春咸菜的清香扑面而来,吊你的胃口。挤尽盐卤,浇上几滴小磨麻油一拌,佐大米粥,不经意间比平时多吃了两碗。有时中午来了亲戚朋友,缺一两样菜,春咸菜充当大任,做一份春咸菜涨蛋,味道鲜美,香气扑鼻,客人连夸“刮刮叫”。夏收夏种季节,人手紧,没时间做饭做菜,春咸菜蛋汤解了难题。冷米饭泡上热的春咸菜蛋汤,米饭突突地滑入胃中,那是风卷残云的速度。在烈日当空的地头,这样的饭菜既填饱肚子又解渴,是那个季节近乎奢侈的享受。

多年后,远在上海的表哥谈起回乡之旅的印象,对早餐的小菜春咸菜仍赞不绝口,“舅妈腌的春咸菜太好吃了,我越吃越想吃。”长年在外打拼的堂弟是个独行狭,自尊心极强,从不接受别人的物品,但他每次回老家都要带走我母亲早给他准备好的几大瓶春咸菜,“大妈腌的春咸菜口感好,我都吃上了瘾。”

将腌春咸菜做到极致的母亲走了。我偶尔回老家小住期间,也吃过邻居送的春咸菜,就是缺少那个味。

母亲腌的春咸菜成了绝唱,永远留在了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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