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2-12 20:27:12 作者:□ 姜善海 来源:今日高邮
小时候,妈妈常说:“有钱没钱,腌个猪头过年。”说是上代传流,腊月廿九晚上煨咸猪头、煨咸货,腊月三十吃“煞馋肉”。小雪一过,苍蝇绝迹了,庄户人家就忙腌大菜、杀年猪、腌咸货了。
那时乡下杀猪是论坊的,我们庄上所养之猪,归谈二杀。谈二对他坊内今年哪家有猪要杀,清清楚楚。谈二杀猪从不拖泥带水。拖猪出圈、架猪上凳、点刀放血、吹气、烫猪、去毛、开膛破肚、翻大肠,三下五除二,刷刮利索,像是不费吹灰之力。下一扇门,背朝上作案板,开始剁肉了。“老绝,给我剁二斤,有本事一刀清!” 庄上人给他起个浑名“绝八子”,他也不生气。他不答话,手起刀落,拎出一块肉挂秤上一称,二斤不多不少。如若临晚了又是杀的最后一家猪,谈二便会剁出一块肉撂过去,对主家说:“青菜烧肉,炒盘大咸菜。”谈二喝不了多少酒,也不贪杯。
所谓杀年猪,也不全是一斤不卖腌起来过年。那时养猪,卖生猪不及杀猪卖肉落钱多,不少人家也在年后、忙前、年中或是节下杀猪卖肉。庄上多有借肉、还肉者,所以常有人家杀年猪一卖二还,最后剩了猪头肠肺脚爪,至多留个后腿过年。
那时,有这样几句话说农家养猪:“养猪不赚钱,回头望望田”“养猪不赚钱,零钱聚整钱”“养猪不赚钱,落个头过年”。
那时农民说:“河边有条撑撑子(船),田里有条耕耕子(牛),圈里有条哼哼子(猪),富裕人家啦。”船、牛属大型农具,统统入社归了公。公社化了,不让农户养猪,年猪也就杀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