秧草，古名苜蓿。五十一年前，我们插队时，田里就长着这种东西，高邮人叫它黄黄子。仲春时候，它开满蝶形小花，黄黄的，煞是可爱，故有此名。

那时，黄黄子用来做肥料。四月初，在田里挖个方塘，将割下来的黄黄子放进去，与河泥一起搅拌。五六十天之后，经过发酵的黄黄子，就变成了很好的有机肥料。栽秧时开塘，将它撒入秧田。

我们刚到农村，中午常无菜吃饭。有位同学，见多识广，说书上写的，这种东西能吃，用来做肥料实在可惜。我们摘了点嫰头一炒，还真下饭——扒拉扒拉，两大碗就下肚了。从此，它就成为我们的恩物。收工时，六人齐动手，一路摘，一眨眼工夫，一顿中饭菜就有了。这种东西，越摘岔头越多，越摘长得越凶——真可谓取之不竭，食之不尽。一冬一春，我们不知要吃多少炒黄黄子呢。老乡笑我们，说新农民不是属牛就是属马，吃草。

其实，我国种植和食用这种东西，有着悠久的历史。《汉书》记载：“汉使(张骞)采苜蓿(从西域)归，天子益种离宫别馆旁。”宋代林洪《山间清供》介绍说，唐时曾把苜蓿作为宫廷菜肴。不过，自苜蓿被引进，它的主要作用却是做马饲料。南京有个地方，叫苜蓿园，在明代，它是皇家专门用来种植马饲料的场所。因种植的马饲料是苜蓿，故名苜蓿园。老乡笑我们的话，还真是说上去了。

作为一种食品，秧草最基本的吃法是炒食。其做法如下：将秧草嫩头洗净沥干，备用。炒锅上火，加入熟猪油，烧至九成热，投入秧草嫰头、盐，旺火急炒。再加白糖、味精、酱油、高粱酒，炒至秧草嫰头发软，出锅装盘。此菜色翠、香纯、味鲜。炒黄黄子亦可用素油，但少一点味。用素油，就不必加高粱酒。

秧草作配菜用，最具代表性的是秧草烧鳜鱼。做法简单。先烧鳜鱼汤，汤要浓。起锅前，投入秧草即成。乳白的汤，碧绿的草，惹人喜爱。上桌后，可撒点白胡椒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