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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老深情恋故乡

2020-02-27 19:36:15    作者:□ 真启梁    来源:今日高邮

汪曾祺先生是从高邮走出去的学子中,对故乡最眷恋、感情最真挚的一个。这种情感的洋溢,饱含在他的一系列文学作品中。他十九岁外出求学,飘泊颠沛四十余载,每时每刻眷恋着故乡高邮。汪曾祺先生的作品中有不少是以高邮为背景的,斯人、斯事,斯景、斯物,无不倾注着汪老的情感、心血,无不浸透着汪老的灵魂、精神……

汪老对家乡,对家乡的一草一木,尤其对家乡改革开放后的每一个巨变,都寄予一片深情。他1991年10月回乡时,适逢高邮新建成一座准星级大酒店——北海大酒店,而这座酒店就毗邻他的旧居。为新酒店的落成,汪老应求不惜笔墨,题诗并挥毫:“家近傅公桥,未闻有北海。突兀见此屋,远视东塔矮。……酒酣挂帆去,珠湖云叆叆。”

汪老十分关注家乡文物古迹的修复。对高邮的古迹一往情深,充溢在他的诗作、楹联、散文、随笔中。镇国寺、文游台、宋城墙、王氏纪念馆、盂城驿(修复前的)无所不包。他在散文《文游台》中,深情地称“文游台是我们县首屈一指的名胜古迹”,接着又一改惜墨如金的文风,不吝笔墨地向外地人(他的读者)介绍文游台的来龙去脉:“秦少游是高邮人的骄傲,高邮人对他有很深的感情。”“文游台的出名,是因为这是苏东坡、秦少游、王定国、孙莘老聚会的地方,他们在楼上饮酒、赋诗、倾谈、笑傲。实际上文游台诸贤之中,最感动高邮人的是秦少游。”……汪老认为高邮是运河线上一个很不错的旅游景点,他对文游台的修缮原则、整建风格,以及装饰陈设花木绿化都加以点评,可见对文游台、秦少游感情之深。

1981年10月,在外漂移四十多年后,汪老才首回家乡,并住上个把月。他最关念家乡的文物景点,并且不惜笔墨为之增色添彩。他敬谒经学、训诂学大师王念孙、王引之父子,在王氏纪念馆里,他挥毫撰联:“一代宗师,千秋绝学;二王余韵,百里书声。”表达他对国学宗师的无限崇敬之情。他还拾级文游台上,奋笔疾书:“拾级重登,念崇台杰阁,几番兴废,千载风云归梦里;凭栏四望,问绿野平湖,何日腾飞,万家哀乐到心头。”更表达了他对先贤的景仰和盼望家乡早日腾飞的忧国忧民的情怀。

汪老平时在家,只要是家乡来访者,一律热忱接待,必要时还撸起袖子亲自下厨。他说:“他乡遇故交,格外想念高邮。”对索要墨宝者,绝不吝惜,一两个月内,保证寄到。来访者叙说,家乡发现了一座保存完好的大型古代驿站,并已着手修缮恢复。汪老听了兴奋不已,随即口占《盂城驿》一绝,并且笔走龙蛇:“盂城驿建在何年?廨宇遗规尚宛然。遥想幡旗飘日夜,南船北马何喧喧。”还应高邮集邮协会的同志之求为高邮邮协主办的小报《盂城邮花》题诗一首:“以邮名地者,其惟我高邮。秦王亭何在,子婴水悠悠。降至盂城驿,车马乱行舟。邮人爱邮事,同气乃相求。玩物非丧志,方寸集春秋。”可见汪老对盂城驿、对邮城、对家乡的一片痴情,连巴掌大的小报也绝不嫌弃,吟诵成章,泼墨相赠。

基于汪老对家乡、对盂城驿的一片深情,我们文管会几个负责盂城驿修缮工作的同志,向市政府提出动议,拟约请汪曾祺先生给盂城驿赐三件墨宝:第一,为盂城驿正厅皇华厅写一副楹联。盂城驿正厅为古代高邮州官拜会过往七品以上官员的厅堂,是盂城驿这个准官府衙门最威严之所在。汪老上一次回乡,参观过文游台和王氏纪念馆后,都曾兴趣盎然地为其挥毫题写过楹联。第二,题一块匾额。盂城驿三层鼓楼,高大崔巍,气势雄昂,四面都可以悬挂匾额,其正面就是缺少一块家乡名人题写的饱含桑梓深情的匾额。如得到汪老首肯,岂不是天作之合?第三,撰一篇《盂城驿记》,拟再延请全国著名的书法家泼墨、全国知名金石家篆刻在盂城驿门厅正对面的三门影壁上(俗称照壁),力争创全国文章、书法、錾刻三绝的“三绝影壁”。市里面分工我这个盂城驿(邮驿博物馆)馆长保持与汪老热线联系,具体负责向他提供有关盂城驿全面的充足的素材,以备他凝炼、升华。

1997年5月15日,在市有关领导率领下,我们一行飞抵北京。市领导派市文联负责人陈其昌先行去汪老家看望,并预约会面时间。16日上午10点50分左右,市领导的手机里传来陈其昌急促的声音,接着大家忍不住捶胸顿足。原来,正是在十几二十分钟前,最受家乡人民爱戴的著名作家汪曾祺先生溘然长逝!

这次来京,我的主要任务就是向汪老全面、详尽地汇报有关盂城驿的史料情况、修复过程和当前动态的,也就是专程为向汪老请赐墨宝提供服务的。孰料盂城驿竟然这么令人难以置信地与这位当代文学大师擦肩而过。呜呼哀哉!

汪曾祺先生永远活在家乡人民的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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