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一时兴起要养乌龟，不仅因它是长寿之物，还因它整个冬天都不用进食，感觉可以懒养。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如果没有我和家人的悉心照料，几个小家伙很难死里逃生。

其实，我养龟的这十年中，前几年还是比较顺当的，没有发现它们得过什么病。起初，它们的吃喝拉撒都是在一个大脚盆里，到了夏天气温升高以后，家中弥漫着一股骚臭味。小孩的意见特别大，嚷嚷着要将它们“发配”到乡下去养。母亲只有通过勤换水，来解决刺鼻气味的问题。虽说是我主张养的，母亲反倒成了乌龟的真正“保姆”。

刚开始，几个小家伙或许是厌倦了先前在大自然的游荡生活，对于每天按时喂食的圈养是接受的。时间一长，它们的野性逐渐暴露，经常在脚盆里玩“叠罗汉”。大脚盆的高度是有限的，久而久之，当它们配合得相当默契的时候，不经意间就会溜出去一只。

我养乌龟，最惊喜的莫过于看它们生蛋，那是一段漫长的等待，又是开心一刻。有时，乌龟生蛋就像吹泡泡，一口气能生出好几个来，感觉特别神奇。然而，我最担心的莫过于它们得水霉病。它们正常被圈在收纳箱里，在车库过冬。清明以后，才得以重见天日。五六年前，我发现两只大龟的颈部和腿部，生出了白斑直至溃烂，再严重一些就不能进食了。几番咨询，水产养殖方面的专业人员建议，最好将自来水蓄在桶里，释放掉一些氯气，再倒进收纳箱。生水霉病的乌龟，应适当使用抗生素药物进行治疗。“保姆”无计可施，我只能硬着头皮上阵当起“医生”。早年，父亲得过脚伤，我在医院全程陪他治疗，知道伤口清创处理的一套流程。我从药店买回头孢、酒精、碘伏和棉签。也许是好奇，女儿和外甥也凑过来，扶身的扶身，拽腿的拽腿。清理创面，人多好办事，而喂药却需要巧劲。乌龟也怕吃药。我拿药来喂，它就将头缩进壳里。我想到，假如人被捂住鼻子，是肯定要张口的。我先用两根棉签堵住乌龟的鼻孔，趁它张嘴吸气的一瞬间，迅速将两根棉签头插进它的口中，女儿稳住棉签，我再将药粉从龟嘴的缝隙中倒进去。

没想到，已经九十多岁高龄的祖父竟也心心念念牵挂着乌龟。他在我面前吵吵过好几回，说乌龟在阳台上的收纳箱里爬来爬去，像是急着找食吃的样子。我苦口婆心跟他解释，进入冬季它就不进食了，劝他不用去管。上了年纪的老顽童，有时会说一些口是心非的话。那天，他趁我上班不在家，竟然将一袋父亲从饭店打包回来的海鲜和一瓶小尖椒，一股脑全部倒入收纳箱。他的好心差点酿成几只乌龟一命呜呼的惨剧。母亲发现后，边清理收纳箱，边将乌龟全部捞出放进水池。我分明看见它们在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