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蔬菜的李老二，今年四十岁，干这一行已有十五个年头。

李老二卖菜，有路子。

年轻时，李老二结识了不少酒肉朋友。现在，这些人当中，有的开了饭店，有的承包了食堂。他便每天天不亮，开着小卡车往他们那里送菜。他送的菜，品种齐全，新鲜而整洁，很受欢迎。李老二与他们一个月结一次账，收入可观，比他卖门市还多。李老二也不亏待他们，菜价低于市场价。他说，互惠互利才能长久，要发财大家一起发财。每年春节，他都要将这些人请到家中聚一聚。酒是“五粮液”，烟是“软中华”。

李老二卖菜，有点子。

李老二的菜摊子上，总有别的菜摊子上所没有的东西。这大冬天的，他却卖起了蚕豆角子。蚕豆角子是从海南网购来的，对方每天都给他发货。这个季节吃夏天吃的菜，人们抢着买。春节前卖个十几天，要多赚万把块。这个家伙，上学时泡网吧没少挨打受骂;网上的那些玩意头，他弄得溜溜转。

李老二卖菜，看人。

年轻漂亮女子来买菜。李老二知道，她们是刚刚走出校门涉世不深的外地人，或在单位上班，或在企业打工。若是本地人，这么冷的天，父母才舍不得让她们一大早就出来呢。“韭菜多少钱一斤?”“姑娘哎，卖给旁人五块，卖给你四块五!”其实，商家们都卖四块五。李老二称好斤两，随手往塑料袋里放一个小尖椒，“炒韭菜，有点辣味，好吃!下次再来!”姑娘回头一笑，下次果真再来。老主顾来买菜。李老二知道，这些人已经在菜场转了一圈，各种菜的价格，他们了解得一清二楚。“韭菜多少钱一斤?”“老爹哎，人家都卖四块五，你是老主顾，四块二——批发价!”其实，他还赚七毛，批发价是三块五。李老二称着斤两，聊着天，“韭菜怎么吃啊?”“韭菜蛋汤!”“今天还吃点什么?”“红烧牛肉!”李老二随手往塑料袋里放两根细长的青蒜，“起锅撒点青蒜花，香!下次再来!”老主顾回头一笑，下次肯定再来。

李老二卖菜时都穿工作服。工作服上什么颜色都有，斑驳陆离，脏兮兮的。到了晚上与妻子一起散步，他却西装革履，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