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0-26 20:45:43 作者:□ 汪泰 来源:今日高邮
秋天的场头,那么从容,那么安详,那么让人心定神爽。
天,明净而温柔。它收敛了夏日的炎炎,场头上少了刺人的麦芒,少了从脱粒机喷出的麦秸秆带来的甚嚣尘上;它收起了夏日的浮躁,没有了乌云的笼罩,没有让人心悸的雷暴和赶命般的救场;也没有了知了高一声低一声的聒噪,少了夏日长长的紧张与繁忙。
秋分之后,日短夜长。秋收秋种与夏收夏种比,少了农时的赶忙,劳动强度相对减弱,一切显得有条不紊、顺理成章。
女人割稻,男人挑把。望着田里的片片金黄,人们有了一份欣赏丰收的悠然,这是一年里汗水的结晶,是以后日子的希望。沉甸甸的稻把压在肩头,心是喜悦的,步子是轻松的,呼出的号子传得很远很远。
哪块田有多少亩,种的什么品种,乡亲们个个心里清楚。田要一块块清,稻把要分开放,到时的产量才能算得清爽。
稻把上了场,品种不同,有时脱粒的方式也不一样。
脱粒机的滚筒转动起来,解开稻把,男人和女人一起,手把稻秆,挨着将稻穗头伸向转动的滚简,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边走边转动手中的稻把,细心地让滚筒上的齿拽去稻粒,再把空秸秆丢在一旁(这长长的稻秸秆可有用呢!)。周而复始地做着这一切。人们的心情是愉快的,男人和女人调侃的话语当然少不了,笑声、骂声、机器声混在一起,成了丰收的小乐章。
用“小老虎”脱粒,稻把被喂进“虎口”,稻粒从一旁流下,稻草从另一口喷出。喂把,铲稻,把喷出的乱草叉走,专人各司其职,不可大意,只闻机器声,不听人调侃。稻谷和稻草被运走,运到场上的空地,铺开,摊匀,让秋阳把它们晒透。
一面场上是草,一面场上是稻。隔个把小时,把稻草翻个身。稻子也得翻一下,用木翻耙轻轻铲起稻子,轻轻向上扬起抛开,稻子落下正好翻了个个儿,这一串动作不能停顿,须一气呵成。
不出半天,半黄半青的稻草变黄。蓬松的稻草,引得幼童在上面嬉闹滚打。
铺在场上的稻子,在秋阳下亮得耀眼,如微风下的层层细浪。赤足走在上面,脚心被挠得痒痒的,留下一串串浅浅的印痕。
翻草,翻稻,歇歇脚,张长李短,如此复往。
秋阳西斜,满场的稻草收拢成堆,满场的稻谷收拢成堆。
面面场头扫净,个个稻堆打上白石灰印,盖上稻草防露,待明天摊开再晒。
两三个秋阳,稻谷和稻草被晒得干干脆脆。干稻草要堆成草堆贮藏,那是男人们的事情,他们会把稻草堆成几个两层楼高的草堆,成为场头的标志,那是越冬耕牛的食粮。
晒干的稻谷要堆积一起,扬净入仓。扬场,是几个半大老头的事。他们看好风向,站定脚跟,向掌心吐口吐沫,两手一搓,把一扬锨一扬锨稻谷抛撒向半空,杂草屑顺风飘走,稻谷落地,泥坷垃借助不同重力和巧力滚落一边,与稻谷分离。他们扬起的是稻谷,落下的是心底的喜悦。他们常说:脚踏实地,心中不慌,手中有粮,喜气洋洋。粮食是他们心中的神。
扬净稻谷,过秤入仓。
选一个秋高气爽,将要卖的公粮再过一遍淌筛,筛尽杂物,运进船舱。这天,要打个牙祭,吃一顿黄芽菜烧肉,犒劳胃肠,这是青壮男人的专项,须分批轮上。
场头铺开老奶奶们摘下的棉花,秋阳下,绽开的棉絮更加松软绵白;场周边的向日葵们,花瓣早已凋零,焦黄硕大的果盘在秋风里微微颤动,等待着人们收割;熟了的秋黄豆被连根拔起,摊在场头的一角,等待着老人们用连枷敲打;那丰满的紫扁豆,一串串一串串,挂在场边的树枝和藤架……
再选一个秋高气爽,分粮,分草,秋后算账……
多少年前的劳动场景,犹在心中。人民公社时代的集体劳动场面颇为壮观,而农民的生活却是清苦的,这似乎是个难以理解的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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