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饭，菜不够，母亲炖了蛋。家里已经很长时间没吃这道菜了。母亲很拿手，炖出来的蛋嫩滑，下饭。炖蛋一上桌，立刻成了焦点。老婆拿勺子挖到嘴边吸着吃，父亲、我和儿子拌饭吃，转眼一碗蛋就被挖去一大半——剩余的是留给母亲的，母亲又挖了一大勺给孙子，这才自己吃。儿子边吃边问我：“爸，炖蛋这么好吃，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吃呀？”我说：“是呀。”

    记得上五年级的时候，父亲在外开车跑长途，一出去就是十几天，母亲在家照顾我，还要上班。中饭没时间做饭，母亲就想了个办法：早晨上班之前，将米、调好佐料的蛋、两条茄子，一起放在电饭锅里蒸煮，米变成饭，蛋也炖好了，茄子也熟了。电饭锅有保温功能，到中午还是热的，母亲下班回来只要拍两瓣蒜头、滴点香油和酱油到茄子里，这样一荤一素，就可以马上开饭。在我的记忆里，那一年似乎大部分的日子都是这样吃饭，只有父亲回来，家里才吃别的菜，所以父亲一外出，我就盼着他能够早点回来。我现在是不吃茄子的，而且一看到茄子就有一种反胃的感觉——吃够了，但是炖蛋，却一直还是喜欢吃的。

    每当说起这个事，母亲就说：“那时能天天吃蛋就已经很不错了，把你养得胖胖的，五年级就有80几斤。”确实，炖蛋拌饭，我那时能吃三碗。我看看肉嘟嘟的儿子：“少吃点，你五年级都102斤了，把蛋给奶奶吃。”母亲连忙阻止：“小孩正在长身体，多吃点，等长大了再减。”儿子朝我做了个鬼脸，立即转移话题，问他妈妈：“妈妈，你小时候是不是也经常吃炖蛋呀？”老婆笑笑：“我吃得不多，家里的鸡蛋要聚起来卖，卖的钱给妈妈和阿姨上学呢。我们过生日或者家里来客人才有得吃，而且鸡蛋也不多，里面还要放炒米，叫炒米炖蛋。”“炒米是什么？”“是一种炒过的米，你不是吃过炒米糖吗，就是那种米。”“好吃吗？”“好吃呀，但是我也不敢吃得多，你外婆会骂的，因为家里还有你太太、太爷，老人为先。”儿子听得一脸向往：“炒米糖这么好吃，那炒米炖蛋肯定也非常好吃。奶奶，我们什么时候也吃顿炒米炖蛋呀？”老婆说：“你奶奶每天这么辛苦，还给她找事！过去是鸡蛋不够，炒米来凑，现在你每天早晨一个蛋，炒米都没人吃啦。”我立刻接道：“是呀，苦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要珍惜现在的好日子。等有空的时候，忆苦思甜，我们来让炒米凑凑。”儿子说：“好哇，爸爸，到时我们再蒸两条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