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11 21:09:02 作者:□ 李卫春 来源:今日高邮
老街其实就是一条从南到北的街,仅此一条,两头都有出口。我们常常从南进街,因为街南头通向一条大路,此路和大圩堤相连。街南头有个供销社,大约二十多年前,郭集最大的“超市”就在这里,老百姓生活用品基本能在这里买到。这里的商品覆盖了五金机电、针织家居、日常生活,大到那个时代的大件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小到针线、红纸、白糖,应有尽有。记得小时候常来这里打煤油,带着油票来。供销社对面有两个店铺。一家是理发店,店主是个腿部有疾的人。小时候常在这家理发,至今记得店主给人理发的动作,虽然一瘸一拐却很细致。理发店旁边是挂面作坊,不仅是个卖面的店,而且店铺里有制作挂面的机械设备,用手摇的那种机器,可以把揉过的面压成面饼,再切成面条。供销社对面还有个卫生院,也就是农村的医务室。附近百姓们得了些伤风感冒头疼发热的毛病,一般就来这儿看病。我的记忆中有几次来这里打针或挂水。
沿着老街再往北走,地面铺的是特有的细青砖。每到下雨,青砖上的泥土灰尘就会被冲洗干净。倘若撑着一把伞在雨中漫步,此情此景便是江南古镇的风景。记得不远处有两家门对门的店铺,卖些衣服和纺织类的物品,包括毛线手套之类。右边店铺旁边有块空地,曾经放着几张球桌,年轻人经常在这里玩耍,不过我小时候却没有学会这种简易斯洛克的“捣球”,也许那时候我还太小。街道上经常还有两个流通摊位——肉铺和豆腐担子。肉铺有可以切肉的桌子,跟老板说声“来二斤五花肉”,老板立刻挥动那锋利的斩刀,熟练地切下鲜嫩的猪肉。豆腐担子往往是一肩挑的,就地一放就可以做生意了,一个筐里卖豆腐,一个筐里卖百页。小时候时常被家人使唤上街去跑腿,“打肉”“捧豆腐”便是在这儿。
老街继续往北,记得这里有一富人家。说富的缘由是,在二十多年前,黑白电视机尚未普及的时代,这家人就有彩色电视,而且还是那种很大屏幕的,应该在二十吋以上。小时候经常和我家隔壁邻居家的玩伴一起来看电视,能记得名字的电视剧便是《血疑》,能来看电视的原因是我玩伴的奶奶就居住在这富人家旁边。
老街上的店铺和门面多数是那种宽约一尺、可拆卸的门,也是江南古镇很常见的。在老街中间有条巷子,往里走是浴室,方言所谓的澡堂子,儿时常和爷爷一起来洗澡。印象中浴室是个好比茶馆那样的热闹场所,去洗澡的人一般都是周围相识的,洗过澡的人上来喜欢叫跑堂的泡上茶,然后跟四周一起来洗澡的人天南地北地大摆龙门阵。这里往往是本地重大新闻和国家大事最先发布的场所,因其受众广,传播起来比较快。我那时候小,和那些大人是谈不起来的,却很喜欢跟爷爷去洗澡,因澡堂子里有卖好吃的。那时候零食比较少,不像现在这般琳琅满目。记得有种零食叫做“刚脐子”,像个五角星形的小面包,但是比面包硬,吃下去很耐饿。还有如小袋装的奶油瓜子,仅一两毛钱,走回家一路吃着。
再往北走还有些小商店,有修车铺,也有其他理发店,还有个烧饼店。这烧饼店掌柜和我是本家,他家的烧饼做得很有味道。在我们这里烧饼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圆饼,还有种菱形烧饼,中间夹有葱花和酱油,本地叫做“插酥连子”或“火烧连子”,后一个名字很形象,因为烧饼都是用炉子炕出来的。老李除了在自家铺子里卖烧饼,还经常拎个篮子上附近各个庄台去卖,而且会拎到距老街约一公里的学校去卖,也就是我念书的小学。快中午放学前,上学的孩子们都饿了,花毛把钱买个插酥烧饼,有滋有味地吃起来,这样中午步行回家也有力气了。我之所以能清楚记得他卖烧饼的情形,想必是因为我常在上下学的路上和他遇到,而他会送个烧饼给我。
老街往北到最后有个铁匠铺,铁匠是个戴眼镜的老师傅,老远便会听见乒乒乓乓的打铁声响。铁匠铺里卖的是一些农村里常用的刀具,比如收割用的镰刀、厨房用的菜刀,还有铁锹、叉子等。
如今,老街上的老建筑基本没有了,都盖了新房屋,地上的青砖也不见踪迹,全铺上了水泥。只有供销社的房屋还在,不过已改作厂房。还有卖烧饼的老李家和老浴室房屋也在,老李家已关门上锁,门前台阶上长满了青草,老浴室透过窗户能看见里面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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