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3-25 20:11:22 作者:□ 陈其昌 来源:今日高邮
汪老以美文扬名于世,在文艺界亦以美食家闻名遐迩。汪老在《做饭》中说:“我不会做什么菜,可是不知道怎么竟会弄得名闻海峡两岸。”他又说,那是几位朋友吃了他的菜,大事宣传造成的。他说得有理。我以为,不是改革开放,他出不了美文,也成不了美食家。烫干丝及煮干丝,本是吃早茶时先上的一道佐食,后来汪老以此菜接待聂华苓。汪老的煮干丝不同于我们吃的。那是他制作过程中,上汤(鸡汤或骨头汤),加火腿丝、鸡丝、冬菇丝、虾籽同熬,下干丝(豆腐干切成16片),加盐,略加酱油,煮两三开,再加姜丝,即可成菜。这种做法,高邮常人难做,难怪聂华苓把汤汁都喝了。又有一次,汪老接待台湾女作家陈怡真,做了烧小萝卜。因为陈来得正是时候,小萝卜不发艮,不糠心,加上酱油、醋、香油或麻油和青蒜,又有干贝,极开胃。陈吃了,自然赞不绝口,到处宣扬。
曾主持过鲁迅文学院工作的何镇邦先生说:在制作美食方面,汪老的严谨态度胜于写美文。从采购、拣菜、配菜,直至掌勺,每道工序都一丝不苟。一天,汪老对这位家中常客说:“这些天忙着赶写一篇文章,现在想轻松一下,做几样菜,让你们品尝。”于是,桌上有了东坡肘子、拌菠菜、炒肉末,都是家常菜,皆精美。汪朝说:“我爸爸的生活有两大内容,写美文与做美食。”诚哉斯言!作家何志云带了一条草鱼去汪家,还请了林斤澜。何志云在汪家做了葱油鱼,得到汪老夸奖。然后,便吃汪老从云南带回来的酸笋做的酸笋炒肉,喝坛装的绍兴酒。饭后,一个个酒酣耳热,昂首而去。何志云做的菜是刚学的,哪有汪老老练,只好说一声:“真是好老头。”到汪老家作客的还有苏北、龙冬等几十人,唯独没有挚友邓友梅,那是汪老约了三次请邓去喝酒,终未如愿。他们或组稿、或看望、或聊天、或拜访,都会成为座上客。
要特别提出的有两种人,一是高邮老乡,二是忘年交。高邮的朱延庆君是现在守望本土唯一吃过汪老做的菜的人。朱延庆说:“到汪家,汪老先要烧羊肉,我说不吃,主随客便,改做湖南腊肉烧黄芽菜,有奇香,还有干贝等。汪喝葡萄酒,我喝孔府贡酒,汪老趁夫人进厨房,可能抿了一口白酒,施老师来时,汪老抿嘴偷笑。”陆建华、金实秋皆吃过汪老做的菜,大概是从云南、湖南带回京城的土特产,其他都是家常菜。忘年交乌人(宋志强)有一年元旦从大同前往京城拜望汪老,乌人失约,让汪老三次到宾馆去找。乌人次日赶至汪家,说明情况。饭后,汪老又让乌人睡一会儿。乌人刚睡着,朦胧之间觉得汪老在做什么。原来是为乌人盖被子。人间的友情不逊亲情,可谓是汪老给乌人送温暖矣。
汪老的美食作为“汪氏家宴”列入《扬州历史文化大辞典》,其中塞肉回锅油条确为汪老首创,现在高邮一些带汪味的饭店酒家,皆有此菜,极酥脆。“嚼之真可声动十里人”,乃汪老诙谐之语。女作家姚育明曾随女领导到汪老家联系工作,留饭、做菜,对饮,均豪气十足,十分愉悦。有一次,汪老夫妇专门为小姚准备了素宴,什么腐竹、香菇、木耳、金针等十多种,缘由是听说小姚要出家为尼。王干是从高邮走出去的著名评论家,他曾自称,在汪老家吃饭的中国作家,他是吃得最多的一个。他最后一次去汪家与汪老共饮,是吃了改进的豆汁,加了一点羊肉和毛豆羹。王干对在汪老家多次用饭对饮颇有感慨。汪老热爱生活,在生活中寻找诗意和审美,但生活中并非都如此,汪老毫无怨言。我以为,汪老是骨髓里都浸透传统文化的文学大家,是一个挺有骨气的以礼待客的中国人。
汪老有诗云:“年年岁岁一床书,弄笔晴窗且自娱。更有一般堪笑处,六平方米作郇厨。”这就是汪老为人为文为厨三陶然的生活情趣和文人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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