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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谁流下潇湘去

2021-06-03 19:52:05    作者:□ 秦一义    来源:今日高邮

秦观生于江西九江,五岁时随父母回到家乡。青少年时,除了读书习文,还和家人一道下地干活。他在一首诗里写了家乡人辛勤劳作的情景:“鸡号四邻起,结束赴中原。戒妇预为黍,呼儿随掩门。犁锄带晨景,道路更笑喧……”

下地干活要乘船,走亲戚、冶游四方也要乘船。秦观读书很勤奋,有时乘船时,家人或伙计撑船,他就在船上读书,疲倦了,放眼远景。晚上从田里收工回家,除了坐船看书,还看看晚景:他看圆盘似的落日坠在西天,鸟雀阵阵归栖,看晚霞染红了河水,田野、村舍在霞光中静穆……一切都令他心驰神往。

家乡多么美好啊。可是,秦观早有建功立业的壮志,想成就一番大事业。“我宗本江南,为将门列戟……”祖宗是有功于国、有功于家的。秦观注定要走这条路,便取字“太虚”明志。唯有博取功名,才有资本实现鸿鹄之志。元丰八年乙丑(1085),三十七岁的秦观坐船离开家乡,赴京赶考,终于如愿以偿,荣登焦蹈榜进士第。可是,这一去,他再也没有回来。

秦观的仕途不幸,短暂的一生,只当了5年地方官,4年京官。在京城最得意的时候,哲宗亲政,启用新党,排斥旧党。秦观由于和苏轼等旧党过从甚密,无疑被卷入政治漩涡。从此便饱尝失意后的苦痛。秦观被罢职外放,走上贬谪之路,经过不断贬谪的7年时光,直至51岁那年,就在遇赦放还那一刻,大喜过望,竟因中暑而死于广西光化亭上。

悲哉,秦观。“少游已矣,虽万人何赎。”

“绍圣元年,观自国史编修官,蒙恩除馆阁校勘,通判杭州。”这是秦观被赶出京城,初次被贬到杭州。船行途中,尚未到达杭州,厄运又至,少游被削去馆阁校勘的职务,再贬“监处州酒税”。秦观想不通,说好了的差遣,怎么在半途中就变卦了呢?只弄到一个管理收税的小差了。我要干大事业呀!秦观不平。

秦观呀秦观,还有更遭罪的事等着你呢。

第三次遭遣——编管郴州。从浙江往湖南郴州,路途遥远艰辛,他不得不丢下年已七旬的老母,以及老幼二十余人,唯有一个叫藤贵的老仆人相随。

到绍圣四年(1097),形势愈加险恶,新党步步紧逼,秦观被“编管横州”。所谓“编管”,就是相当于现在说的“管制”。如同犯人被编入另册,发配某地,监视改造,其人身自由都要受到限制。朝廷诏书这样说:“郴州编管秦观移送横州编管。其吴安诗、秦观所在州郡,差得力州职员,押伴前去,经过州军交割,仍仰所差人常切照管,不得别致疏虞。”

宋代郴州已属南蛮之地,地势险要,崇山峻岭,激流险滩。再往前走,更是山高水长,大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谁能想到,新党迫害之烈,秦观至横州后第二年即元符元年(1098)九月,再次被遣发到雷州,其罪名依旧。据《本末》载:“追官勒停横州编管秦观,特除名永不收叙,移送雷州编管,以附会司马光等同恶相济也。”

秦观后悔了,早在编管郴州时就后悔了。还记得在郴州旅舍写的那首《踏莎行》吗?“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意思是说:郴江啊郴江,你本来绕着郴山多好,为何要流入湘江去呢?言外之意,秦观是在抱怨自己:秦观啊秦观,在家乡多好,何必要出来做官呢。到如今,报国无门,有家难归。身处蛮夷之地,多遭罪啊!

我们想告慰秦观的是:秦观啊,别后悔,那不是你的错。是历史跟你们这帮文人开了个玩笑而已。不出仕,怎么能得到恩师那么多的教诲,创作出那么多不朽的篇章?不经磨砺,怎么会形成高古、沉郁的创作风格?不然呀,还有人会讥笑你只会写“女郎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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