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当我们仍然沉浸在“丛幽一笑东篱晓，霜华又随冷香”的悠然、雅致情怀的时候，俄罗斯的苍茫大地应该是冰天雪地了。我喜欢欣赏柴科夫斯基的《四季》，每一首都令我感动得眼睛湿润。这是他应在文艺月刊做主编的朋友之邀，为每期刊载的与季节相关的诗创作一首音乐，而写出的十二首套曲，标题冠以《四季》，把每个月有代表性的景物写进乐曲。清新的气息，浓厚的民粹主义精神，既惆怅又激动，为光明的未来，抛开脆弱的依傍，紧张的颤动里保持对生命的虔诚和热爱，享受季节的怡人，原野的恬静，理性的光辉，惊骇之下可爱的诱惑。

《四季之“十一月”》是柴科夫斯基根据俄国伟大诗人涅克拉索夫的诗意创作的：“别在忧愁地向大道上看，也别匆忙把马车追赶，快让那些抑郁和苦恼永远从你心头消散。”动人心弦的乐声，仿佛从森林、旷野呼啸而来，是无所畏惧的捕捉生活的气息。广漠无垠的大地上雪域的银光反射，既如火如荼又庄严肃穆，带着倾诉一切的狂怒。生命的浪潮在纷乱中汹涌的波动，与暗礁撞击，不由自主地造就幻象，坚强、忍耐。旋律以一种特有的豪迈激情，展示俄罗斯民族勇敢坚强的伟大精神，在冰雪覆盖的广袤大地艰难跋涉，却依然乐观向上。无数践踏不了的精魂，在与黑暗、与纠缠生命的恶魔搏斗，建设一个属于我们普罗大众的崭新世界。

如果我们静下心来聆听，就一定能够体会到旋律惊喜交集的声响里，有雪地上阳光照射刺眼的场景。含雪的云峰，大地的轮廓清晰可见，天空澄澈、瓦蓝，冷飕飕的寒风与年轻的马车夫擦肩而过。一路上，白晃晃的树桠，早已被冬雪埋得很深的草木，目力所及的尽头，飞速地离去，高悬的太阳映照在他充满青春活力的脸上。他唱着俄罗斯民歌，马车铃铛的声响在旷野中回荡。他驶向哪儿都有灵性的随从，这样的空气正适合他松散的呼吸，低沉、雄浑，从容不迫地走向生活，像驰骋的风暴，带着无法抗拒的激情，漫无限制的天然、直接、完美的驾驭。领悟老柴，就是领悟我们的世界，如第六交响曲《悲怆》，心因火热而溶化，纷纭的思绪永远如宝石一样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