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6 22:09:03 作者:□ 张爱芳 来源:今日高邮
二妈是常州人,常州人似乎将糖水芋头当作宝物。只要秋天去二妈那,总看见她在煮糖水芋头。锅里还煮着糖水芋头,她又去摆弄匾子里的芋头,一个个芋头都被脱了皮,放在匾子里晒着太阳,等着下一顿下锅去煨。在锅里的糖水芋头煮着的间隙,二妈会不时地去看看匾子里的糖水芋头,不知道她是担心这些“宝贝”晒着了还是阴着了。等到锅里终于飘着糖水芋头的香味,矮小瘦弱的二妈便从她整洁的橱柜里拿出好几个同样干净亮堂的碗按顺序排开,用勺子逐个将碗盛满。碗里芋头的个数一定是一样的,汤汁也差不多深浅。这时候三个姐姐就各自端着碗去敲邻居们的门,将热腾腾的糖水芋头递到邻居手上。邻居们的笑脸和热情洋溢的感谢声总是能从门的夹缝中挤到二妈的耳朵里,二妈就露着不多的牙开心地笑了。
明哥哥和嫂子总是在糖水芋头煮得将将好的时候到来。四个孩子中,二妈最惯的就是明哥哥,她总说明哥哥小时候没吃饱身子弱,又爱操心,所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或是要劳神的事,她都瞒着明哥哥,只在三个女儿面前叨叨。我们每次去,二妈总是要将四个子女全部喊到她这个小屋子里来的,三个姐姐总是提前来跟二妈做做事唠唠嗑,明哥哥都是最后赶来。明哥哥一来,糖水芋头就全部端上桌了,这时候小屋子里氤氲着桂花的香气和糖水芋头的甜味,一家子的欢声笑语也碎在每一寸空间,每一个人的脸都是红彤彤的,似乎桂花的香味和芋头的甜味也醉人哩。
有些吃食随着时间的增长会在人的记忆里越来越浓烈。今年秋天,我便极想念糖水芋头。恰逢邻居邹奶奶种了一大片芋头,因为土壤干燥极少浇水,竟意外地让这芋头肉紧紧实实。小时候就听闻生芋头剥皮会让人手特别痒,我便将这些芋头用水煮熟了再剥皮,果然熟芋头蜕皮又方便又不至于手痒。洗净跟冷水下锅,汤没过芋头多一点,再抓一把冰糖跟着一起熬。我是放在煨汤模式煮的,待到两个小时,开锅,一个个芋头圆乎乎白晶晶的,有点像汤圆,又区别于汤圆,大大小小都沉在锅底,这时候汤汁是淡淡的红咖色。盛一碗给女儿,她点评,缺少糖水芋头的灵魂呢。我忽悟:糖水芋头的灵魂是桂花。今年的桂花来得有点迟,但就在人们没在意的某一刻忽地绽开了米粒般的花朵,小城溢满了桂花香。于是,我不失时机地又做了一锅糖水芋头。我采摘了一大把新鲜的桂花,洗净,晾干,跟着剥了皮的干净芋头一起下锅,这次,我用的是红糖跟芋头煮的,红糖煮熟的芋头不再是白色的了,芋头和汤汁全部变成了焦糖色。开锅,桂花的香味直扑鼻孔,胃似乎也被唤醒了,霎时间,馋欲被勾起。咬一口,粉嫩嫩的,那芋头不似以前吃的那样松散,紧实实的,特别有嚼劲,如栗子般口感。
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芋头就埋进了深秋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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