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27 20:44:52 作者:□ 蔡明 来源:今日高邮
小时候,早早晚晚,稀粥与干饭为主,大麦糁子、胡萝卜、山芋粥也吃过,吃面却不多。上临泽街上玩,在母亲关照下,到中街饭店付上二两粮票八分钱买一碗面,竟连面卤子都喝得干干净净。出门把小嘴抹抹,手上有股荤油味,那可是在小伙伴面前炫耀的资本。
家里吃面,一般一个月左右一次,粮站有米面搭配供给,母亲也趁此给几个孩子换换胃口。通常我们买上几斤面粉,用脸盆或竹匾盛着,带上石碱,赶到机面店。店主过秤收钱后,把面粉倒进缸,和水,揉搓,搅拌成半干半湿的面团子,再上机器一番操作,一把把面条就卷好搁到竹匾里,可以拿回家了。
一次父亲从工作的外地回家,跟母亲说,我在家,孩子们要吃面,由我来擀吧。
家里特地从农人处买了三十斤夏收刚打好的麦子,脆嘣又香鲜,到镇上米厂机成面回来,挖了几大碗倒进面盆,和上水,揉搓一气成个大面团后,就扔到了八仙桌上。母亲早已把桌子抹擦了好几遍,又帮父亲系上围腰。父亲就拿擀面杖在面团上推压起来,来来回回,翻来覆去,不时又撒些干面粉。面团越推越大,越推越薄,后来,竟神奇地变成了一块圆形的薄面片,铺摊在桌面上。见我们愣愣地看着,父亲就很开心地在每人小脸上抹抹刮刮,弄成一个个小花脸。我们去照镜子,笑成一团,你追我赶满屋尖叫。父亲呢,还干着他的活,喜盈盈地接过母亲递来的砧板,把面片一道道来回折叠,垒成厚厚的一堆,很快,伴着厨刀落切的笃笃声,长长的细薄的面条就一缕缕摊在桌上了。
母亲一等面条擀好,立忙抓起几大把放到开水锅里,要我们加大火烧煮。灶膛里芦柴、树枝架起来烧,一烘一烘的,不一会就透锅了。加些冷水中和几次,面条就全滂在水面上,又白又亮,弯弯的,长长的,让人看了涎水直流。母亲见我们一个个穷吼吼的样子,急忙盛进碗里,大声提醒我们搅拌起作料,再吹吹冷冷。这个作料也有点考究,带碎末渣的猪油,通红的豆酱,白颗粒的味精,几瓣捣烂的蒜泥,一两滴麻油。我们拌一两下,就带着烫连拖带吞起来。呀!厚实柔滑有劲道,一股面食的暖流窜进了胃肠。
自从第一次擀面让全家人吃开了胃口,父亲也兴致大涨,每每回家,少不了给家人擀面调调味。这一擀就是好几十年,他给儿女们擀过,又给孙子辈擀上。后来节假日、谁过生日,擀面就成了家里饭菜的保留节目,直到退休,又来个二十年,最后病重了,还给刚牙牙学语的重外孙女擀了面。
父亲是江都宜陵人,1951年扬州师范首届毕业生,后到高邮支教,擀面这一手艺当在老家学会,师承何人,至今成谜。唯有那根擀面杖,孤零零地落在柜子里,还留系着我们的往事和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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