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平安夜的晚上，我们驱车赶往明天的考试地点。女儿调侃：“谁能想到圣诞节还要奔到异地来一套真题模拟呢？”她这话是对自己没有认真备考的自我解嘲和不抱考取希望的安慰。

自2015年女儿高考，我们的陪考就拉开了序幕。因为高考是在本市，离家并不远，加上有她父亲娴熟高超的车技打底，所以在接送的路程问题上并没有烦恼，患得患失的心理是来自环境暗示的焦虑和女孩子生理干扰而产生的焦躁。我对莫言的那篇《陪女儿高考》深有同感。身为名人的莫言在女儿高考时尚且因身边的车牌号数字的高低而产生女儿考取名校与普校的胡乱猜想，更何况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呢？我就曾在送女儿考试的路上因一路绿灯而幻想女儿这一门一定考取好的成绩；若送考的路上遇到一路红灯或红灯多于绿灯，我又在心中暗暗担忧这一门是不是她的弱项，考得不理想。最要命的是，心里像打仗一样翻江倒海，表面上还要镇定地装得风轻云淡。

如果说2015年只是陪考的开始，2019年就真正进入了陪考的高峰期。2019年的初春，也是女儿大四的最后一学期了，面临就业，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像猎头一样开始上网捕捉适合自己的就业机会。她自己张网，筛选，按时间先后顺序报名参加一系列考试。从银行到事业，从事业到公务员，只要能就业的考试，她都报了名。她就像一个囊中干瘪好久的孩子，急于挣得一份买糖果的钱。

印象深刻的是两次银行考试。她报考了不同城市的银行，考试时间分别在同一天的上午和下午，考区却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相隔100多公里，上午考试结束时间跟下午考试开始时间只间隔两个小时。女儿从上午的考场出来连跑带溜地奔向她爸爸早已发动好的车子，随即她爸爸以游戏机上赛车的速度一刻不停地赶往下一个考点。女儿在车上兴奋地跟我交流着刚考的试题以及她自己考试的状态。我一边装模作样地陪她兴奋着，一边提心吊胆地帮着她爸爸看着路，不停提醒着慢点慢点。终于，在规定时间内我们赶到下午的考场并且抓紧时间填饱肚子，看她进了考场，我们俩浑身紧张的肌肉才瘫软下来。

公务员报考为了多一份保障，女儿填报了浙江省的一个岗位。（因为只有相距较远省份的公务员考试时间是错开的。）临到考试前几天，她却犹豫了，觉得路程太远，又没把握，想弃考了。我和她爸商量后毅然决然地支持她去考。“就当是去旅游，不要有压力。开车去，我们陪你去！”她爸说。“对，正好把外婆也带去玩一下，外婆还没看过杭州西湖呢。”我附和。近四百公里的路程，开了8个多小时，一路上说说笑笑，好不轻松。到了目的地后，包裹丢在宾馆，她爸爸倡议先找地方特色菜享受美食。第二天考完试后，我们又赖在那里一天，一行四人将杭州西湖游个尽兴才打道回府。这一经历被永远藏在了美好的人生记忆宝库中。

2020年她爸爸偷了懒，不再陪考。此后的考试路上只剩下我与娃俩人。女儿参加的考试虽多，却没能练就强大的钢铁心态，每每考试生理上会因紧张而表现出不良反应，一有反应就要往厕所里跑。如果说心理上七上八下的担忧可以用强大的意志力来调节，那么生理上的反应却难控制得多。不管别人如何宽慰心态要好要淡定，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面对考试如何能淡？又如何能定！

不说了，去接女儿了。到了考场外，远远看见她一蹦一跳，满面春风，走了个裸考似乎也能录取的得意步伐。这是她这么多年考试最轻松的一次。果然心态决定一切。有些事情当你不在乎了，反而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