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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宝的命运

2022-04-25 19:05:10    作者:□ 方爱建    来源:今日高邮

四宝出生在上世纪“大跃进”时期,家中姊妹四个,他是老巴子,上面三个都是姐姐,所以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孩,他大名叫曾洋,奶奶给他起了个小名叫四宝。四宝小学没有毕业,就因家太穷而辍学,三个姐姐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四宝的母亲在经历“三年自然灾害”以后,因长期吃不饱而营养不良,体弱多病。她听了外面“要活命,到安庆”的传言,抛夫弃子、背井离乡,去了安徽安庆谋生,从此一去不回。

四宝父亲在饭店打烧饼,后来到“文革”动乱年代,被人揭发常常偷吃烧饼。工作队以他每天偷吃一个烧饼、每个烧饼按2分半钱计算,当炉工七年,合计贪污63元钱,公检法判他入狱三年。

父亲坐牢以后,四宝一家老小五人,全靠年近七旬的奶奶帮助别人家做保姆和姐姐们编织芦席的微薄收入艰难度日。全家人住在两间紧挨在公共厕所后面的破屋子里,没有床,只能打地铺,家中唯一的家具是一张三条腿的坏大桌子,另一条腿还得用几块砖头码起来顶住,真正算得上是家徒四壁。

四宝奶奶常说,“四宝从小命苦,盼他长大后能转个好运!”邻居们和街道上都同情四宝一家,时常给他们家一些接济。在“上山下乡”运动中,四宝姊妹四个都不属于“知识青年”,被排除在上山下乡动员对象的名单之外。有一天,四宝晃到邻居家看热闹,原来街道干部为了完成指标,正在苦口婆心地动员这个邻居家再下放一个。四宝年少幼稚,不知下放到农村意味着什么,竟信口开河道:“我们家姐弟四个,就一个没有下放!”此话一出,邻居自然是抓住了把柄,让街道干部一碗水端平。街道主任看到这种情况,说:看来四宝是保不住了,这是他自找的麻烦,不能怪我们。四宝虚岁已16岁,也读过两三年书,勉强算是一个知识青年。不久,四宝便收到了下放通知书。

四宝和其他四名青年一起插队到离县城30多里的一个村庄。他们住在生产队为他们搭建的三间土坯墙、草屋顶的房子里,吃生产队分配的口粮,一起上工,向农民学种菜、挖田、栽秧、割麦子等农活。

时间过得很快,四宝他们下放一年后,五名知青中先有两名“老三届”的高中生被公社抽调到中学去做代课教师;后来,又有一名长得肥头胖脑像胡传魁的知青,被公社文化站看中,抽调到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排样板戏《沙家浜》去了;再后来,另一个知青办了病退手续回城了。最后就剩下四宝一个人住在三间草房里。他感到无比孤独和冷清,常叹老天不公。

队长见四宝体质单薄,不宜做重体力活,但头脑好使,又勤劳,就劝他学个手艺,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在农村,木匠很吃香,帮生产队修农具给工分,替农民家盖房做门窗、打家具,包吃三顿还算工钱。”四宝听从队长建议,请假进城,拜了一个老木匠为师傅。师傅见四宝人老实、憨厚,通情达理,学手艺又用心,夸他日后会有出息。师傅在传授手艺的同时,还关心四宝的婚事,为他牵线,让他获得了爱情。

四宝跟着师傅在一户人家打家具。主家成份不好,有两个漂亮的闺女。大女儿刚出嫁;二女儿小花年方十八,比四宝小一岁,皮肤白里透红,说话羞羞答答。四宝一看就心醉了。不足的是小花有点先天性小毛病,走起路来右腿似乎稍短点,若脚前掌垫着点走,一点看不出来。四宝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这条件能配上小花,也算是高攀了。小花对四宝的身材、性格等也很满意,时常给四宝和他师傅做点早晚茶招待。在四宝的追求和师傅的撮合下,在小花家完工后,他们俩就订婚了。

订婚宴上,四宝甭提有多高兴了!他拉着发小东哥在小花面前说:“花儿,我在乡下多,家里事帮不上。以后有什么体力活,尽管使唤东哥去做。”东哥也拍着胸脯保证:“弟妹,你放心,今后随叫随到。”这东哥和四宝自小住在一条巷子里,东哥因眼睛高度近视未下放而进了一家厂子上班,别人都叫他绰号“四只眼”。

四宝人在乡下做木工,心却时时挂念城上的小花,基本每月都抽空跑上城,带上自家鸡生的蛋和在河里摸的田螺等,送给小花补身子。随着手艺的提高,生意也好起来,四宝工时紧时就抽不出身上城看小花,常有点内疚。又一想,好在还有东哥帮他关照小花,心里不觉释然。其实小花的邻居们都看在眼里,东哥确实替四宝帮小花不少忙,但私底下有人认为,“四只眼”可能“帮过头”了!

四宝订婚次年夏末的一天,傍晚时分天气突变,刮起龙卷风。就在他转身进屋要关门的一瞬间,草屋被龙卷风卷走,他则被一根屋梁砸倒在地。风雨过后,四宝被社员抬到队长家暂住,队长请来赤脚医生为他检查治疗。赤脚医生发现四宝头部幸好只是皮外伤,要止血包扎;左臂被铁钉砸中,需打针消炎、包扎,防止感染;左腿骨裂,要打石膏、上夹板固定。赤脚医生走前交待队长说:“四宝伤得不轻,特别是骨伤,最少要卧床休养一百天。”

小花知道了四宝受伤的情况,下乡来到队长家,看到四宝的头部、臂膀和腿都被纱布缠满,吓得问四宝:“还疼吗?骨头断了没有?”四宝安慰她:“没事。”小花认为四宝在装。她转头对队长说:“四宝上一次回家,还是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样子?大风又刮得他一无所有,你是一队之长,要对四宝负责到底。”又对四宝说:“你别想我以后再跟你过了!”说罢,撒腿就跑掉了。

队长当晚睡在床上,反复推敲小花临走前说的话,让他对四宝受伤负责到底,这不是赖上他吗?他越想越害怕,只有去找公社书记。公社张书记先是皱着眉头不搭腔,最后嘴一抿、牙一咬,干咳一声,说:“这样吧,正巧省汽车制造厂来了几个招工指标,你带一张表格回去,让曾洋自己填好。”

四宝因祸得福,自此命运改变。他想起奶奶在世时对他的期望,终于实现了。

在四宝将赴省城国营大企业汽车制造厂报到的那一天,小花赶来送他。她挽住四宝的胳膊,温柔地说:“我心里一直装着你,我们重归于好吧。”

四宝礼貌地回答小花:“其实我一直相信你,也很爱你,更感谢你上个月去乡下看望我。但‘四只眼’昨天请我看在与他是发小的份上,成全你们俩的好事,还说你们现在虽未领证,无夫妻之名,却早就有夫妻之实了。”

小花听后,俏脸立刻由白变红,两眼瞪得像一对铜铃,咬牙切齿地骂道:“‘四只眼’,你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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