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07 18:33:22 作者:□ 姚维儒 来源:今日高邮
有一次金家渝先生去北京给汪曾祺先生带了两条红塔山香烟,汪老说香烟你下次就不要带了,云南烟厂的老总说我这一辈子的香烟他都包了,是白壳子的特供烟,定期送上门,象征性地收两毛钱一包。这事做得很妥贴,象征性地收点钱,表示对汪老的敬重,时间一长也避免了受贿之嫌。
1991年,中国作家协会举办“红塔山笔会”,把好多作家请到了玉溪,汪曾祺是其中之一。后来,就出了一本书《十五日夜走滇浦》,邀请其中一些作家为这次笔会写作,汪曾祺写了一篇《烟赋》,还题了书名。这篇《烟赋》写得很不错,汪曾祺从自己抽烟说起,谈到各种各样的烟,烟在中国的历史,最后落到了“红塔山”。结尾很有名,汪曾祺写了一句话:“宁减十年寿,不戒红塔山。”
在《烟赋》里汪老这样写道:“对于抽烟,我可以说是个内行。打开烟盒,抽出一支,用手指摸一摸,即可知道工艺水平如何。要松紧合度,既不是紧得吸不动,也不是松得跺一跺就空了半截。没有挺硬的烟梗,抽起来不会‘放炮’,溅出火星,烧破衣裤。”“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就知道是什么香型。若是烤烟型,即应有微甜略酸的自然烟香。最重要的当然是入口、经喉、进肺的感觉。抽烟,一要过瘾,二要绵软。这本来是一对矛盾,但是配方得当,却可以兼顾。”我也喜欢抽烟,烟龄没有汪老长,对于汪老对烟的这段描述非常佩服,他说得很到位、很靠谱。这一席话也是品评香烟好丑的标准。
由于汪老品评卷烟是专家,云南烟厂特请他题字留念,他欣然写了副对联:技也进乎道,名者实之宾。汪曾祺说:“我18岁开始抽烟,今年71岁,抽了50多年,从来没有戒过,可谓老烟民矣。到了玉溪烟厂,坚定了一个信念,决不戒烟。吸烟是有害的。有人甚至说吸一支烟,少活5分钟,不去管它了!‘红塔山’得一字,曰:‘醇’。”
其实早在1947年6月22日上海《东南日报》上,汪先生就发表了谈抽烟的散文《烟与寂寞》。说起抽烟的牌子,说起抽烟的感受,真真实在。什么美国烟、英国烟、土耳其长烟和小雪茄,他都尝试着抽过。据了解,汪曾祺抽烟不考究,也不认牌子,因抽的烟大部分是别人送的,有什么就抽什么。
人生在世难免有身不由己,抑或难受、心境不悦时,烟酒茶就成了一种解药、一个象征,一座情绪的避难所。汪老烟酒茶的功夫源于家庭的熏陶和传承,也终于成了戒不掉也不愿戒的生活习惯和方式。为了至真至美的追求,为了人性的诗意狂放,放弃一些健康也在所不惜。汪老这一辈子能为抽烟写3篇文章,足以证明他对抽烟的嗜好程度。
汪老于1991年10月2日晚上,在高邮半边桥,妹婿赵怀义举行家宴后开始为至亲好友泼墨写字,他微醺状态下写字作画最为传神。他下笔之前先看对象,再思内容,方才动笔。写多了,颇为费神,脸上露出乏色。外甥赵京育其时不会抽烟,一摸口袋,有两包“熊猫”,是朋友送的,他将两包烟往桌上一放:“大舅舅,请抽烟!”汪老见到香烟,眼睛一亮,困乏全无,赵京育赶忙敬上一支,汪老又来神了,继续为亲戚写。一边抽烟一边写,一直写到10月3日凌晨,在赵京育的劝说下,才停下笔来。
汪曾祺先生烟瘾很大,正如他在《艺术家》中所描述的:“抽烟的多,少,悠缓,猛烈,可以作为我的灵魂状态的纪录。在一个艺术品之前,我常是大口大口的抽,深深的吸进去,浓烟弥满全肺,然后吹灭烛火似的撮着嘴唇吹出来。夹着烟的手指这时也满带表情。”抽烟,对于汪曾祺而言,与写作一样,能够给他带来“一种高度的欢乐,一种仙意,一种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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