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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头与大斩肉圆子

2022-07-07 18:33:46    作者:□ 王树兴    来源:今日高邮

在北京的鱼台食府吃淮扬菜,高邮籍国宴大师郝臻朝讲到一段趣事,他在一位扬州籍老领导家做狮子头,老领导考证了狮子头的历史渊源,而他却自称做过76种不同样的狮子头。老领导较真,让他一一报出来,由秘书记下。在炖狮子头的工辰里,郝臻朝把76种狮子头在脑海里一刀一刀地斩了出来,凑齐了数字。

我相信,狮子头一定有76种做法,甚至更多。我就吃过二三十个品种,红的,白的;炖的,煨的,蒸的,溜的,汆的;加马蹄,加山药,加玉米;放蟹粉,放虾仁,放虾籽,放干贝;衬菜头,衬百叶结,衬豆腐果,衬卤蛋;小的如高尔夫球,大的如葵花盘子。

根据手头上的资料梳理了一下“狮子头”的历史,发现竟然与官场有关,是拍马屁拍出来的。据说狮子头的“远祖”是南北朝《食经》上所记载的“跳丸炙”(见《齐民要术·炙法第八十》)。当年隋炀帝带着嫔妃随从,乘着龙舟和千艘船只沿大运河南下,看了扬州琼花,特别对扬州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葵花岗四大名景十分留恋。吩咐御厨以上述四景为题制作菜肴。御厨们在扬州名厨指点下,费尽心思做成了松鼠桂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葵花斩肉这四道菜。杨广品尝后,十分高兴,于是赐宴群臣。葵花斩肉也就成了名菜和宫廷菜。到了经济繁荣的唐代,官宦权贵们更加讲究饮食。有一次,郇国公韦陟宴客,府中的名厨韦巨元也做了扬州的这四道名菜,并伴以山珍海味、水陆奇珍,令座中宾客们叹为观止。当“葵花斩肉”这道菜端上来时,只见巨大肉团子做成的葵花心精美绝伦,犹如雄狮之头。宾客们趁机劝酒道:“郇国公半生戎马,战功彪炳,应佩狮子帅印。”韦陟大喜,举杯一饮而尽言:“为纪念今日盛会,‘葵花斩肉’不如改名‘狮子头’。”一呼百诺,从此扬州就添了“狮子头”这道名菜。

千百年来,民间对狮子头却仍然有五花八门的叫法,众所周知,北方叫“大肉丸子”或“四喜丸子”。在扬州老百姓口中,干脆依照制法称之为“大斩肉”。扬州这座历史文化名城,作为淮扬菜的代表,葵花斩肉、狮子头都留下很多佳话,带给无数人美食享受。甚至可以说,世界美食之都的根基是狮子头、蛋炒饭打下的。

文化名人、美食家到扬州,寻访淮扬名菜,“三头宴”里的狮子头是必吃的,也不要到大的酒店,街头巷尾的小馆子里都有挂牌称正宗的。扬州的狮子头哪些家酒店,哪些大厨做得好呢?扬州有名的饭店我吃过不少,但说不上来,一次两次、一嘴两嘴的品尝是判断不了的。我们高邮的,倒是可以说说。

高邮一位美食网红这些年在抖音上播视频,搞直播圈粉无数,吸引人的便是他用高邮口音大声嚷嚷:“……到我们大高邮来,阳春面拖起来,蒲包肉兜起来,斩肉圆子甩起来……”

拖,兜,甩,这些动词,再加上夸张的食欲表情和肢体动作,称得上美食的暴力美学。斩肉圆子能甩吗?甩也大概只能往大嘴里甩。高邮人鄙视斩肉圆子做得不好,也用甩,说甩在地上都不碎。

高邮厨师做狮子头(他们一般不说是斩肉圆子),做得好的有随园的张建农,农林大酒店的宋国斌,松鹤楼酒店的王寿松,俞师傅酒楼的俞荣干。

张建农做的狮子头,是著名诗评家叶橹教授的最爱,在他的推荐下,两岸三地的诗人以吃过随园的狮子头为荣,有人为了这一口从深圳绕过来吃了再回台湾。他的狮子头,妙在油煎红炖,香醇不腻。

翡翠云台搞过一次文人雅集,专门请宋国斌做清蒸蟹粉狮子头,过去两三年,滋味还被我的一位作家朋友记着,要专门到高邮来再吃一次,还想与他聊聊怎么就做那么好吃。

王寿松的手工狮子头有非常好的口碑,是网红产品。网上有人一年卖10000只狮子头的,不知道他卖多少,一定不是小数字。高邮餐饮需要名品,需要走出去,他算走得早走得远的。

俞荣干的狮子头鲜嫩,传说焖功了得,头天晚上狮子头下锅,把炭炉子炉门封上只留一丝丝缝,焖到第二天上午还是下午,秘而不宣。

有家叫涵锦楼的酒店,袖珍狮子头非常好,比乒乓球稍大一点,清水衬着碧绿的鸡毛菜或者茼蒿,透着虾籽的鲜香。豪爽的人一口一只,细较的人两口,吃得盅里的汤都不剩。

祺菜馆的狮子头是最近年把才上桌,原先达不到要求,过不了我这一关,都不如我老父亲做得好。我要求:细切肥粗斩瘦,最好黑猪肉,拒味精用虾籽,慢工出细活。好的厨师有自尊心,不轻言放弃。待我父亲到祺菜馆吃饭时,厨师长李永祥做了干贝狮子头,我父亲吃了惊讶:哎,好吃呢蛮,比我们家的味道好。从此,干贝狮子头成为祺菜馆外卖最多的一道菜。

现今衣食无忧,食品充裕,已不是食用狮子头的黄金期,大部分人会计较脂肪摄入量。其实但吃无妨,我86岁的老父亲就是佐证,他好这一口,年轻时一顿能吃五只,现在一天半只,天天吃,一年下来也还有百十只的量。要计算我父亲这辈子吃过的狮子头,是很惊人的。找一个岁数小的,可以说吃过的狮子头比他吃的饭多。

在我们家,从我母亲开始,狮子头叫做“大斩肉圆子”。我觉得这个名字好,顾及到形状。说起来,抑扬顿挫,滋味都跟着增加不少。她做的狮子头在我心目里是最好的。我父亲不好客,记忆里有那么两三次家里请客,是被工友们逼得没法,他们长年累月地楦我父亲,说只闻到王师娘的斩肉圆子味道就馋死了。

肉凭票供应时,我们家很少吃到狮子头,肉只能用来炒肉丝,积聚下肉票到冬天腌制咸肉,过年不能没有做冷盘和下粉丝汤的咸肉。到市场经济让肉源满足供应以后,我们家好像很少有断供,母亲隔天把就做一大锅,还专门支了一口柴火灶。

高杆青菜的菜心炖大斩肉圆子是我的至爱,口感松软,肥而不腻,鲜美无比。上桌前撒一撮青蒜花,被滚烫的油脂激发出来的香气,让人喉结骚动,口水直咽。我会先挟三分之一来一大嘴,然后捣碎了拌饭吃。

我母亲在病重后押着父亲跟她学做饭,特别是要做出她满意的大斩肉圆子。她怕父亲和我们以后没得吃。父亲得真传,做得一手人人夸好的大斩肉圆子,也一天两顿大啖。小辈们担心他血脂高,怕他吃了不消化,一致要求他把斩肉圆子做小。他不愿意,说小了就不好吃了。现在他的吃法是,把一只库存的大斩肉圆子劈豆腐那样分两半,放锅中垫上炒软下来的菜头或者黄芽菜叶子炖,一直守着锅,待火候到为止。

我在外地生活多,很少与父亲一起生活,曾借小说《沐浴》写过他的空巢生活,写过对他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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