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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2022-09-19 18:22:41    作者:□ 杨本琦    来源:今日高邮

母亲95岁那年离开我们,转眼已有五个年头了。几年来,我们对母亲的思念从未间断,母亲一百诞辰的日子临近了,思念之情愈加浓烈。

母亲小时候家境殷实,并不曾吃过太多的苦。母亲为了和父亲一同挑起家庭生活的重担,就去找外公生前的同行好友,拜师学艺,开了爿洗染商店。记得,夏天燃着炭火的炉灶上,沸腾的大锅热气熏人,母亲戴着长长的橡胶手套,不停地吹开升起的浓浓雾气,眼尖手快地翻转、提拉染锅里的布料,为了让布料均匀着色。母亲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掉,白皙的皮肤被熏成了粉红色。冬天,西北风呼啸,再冷,母亲也要把染好色的布料,背到大运河里去洗汰。寒风里,用锤衣棒敲开结冰的河面,双手伸进刺骨的河水里,冻得又红又肿,脸上却没有一丝畏縮。因为母亲的辛劳,我们姐弟能穿上别的孩子少有的毛线衣,能看上《少年儿童》《中学生》等刊物。

母亲小时候由于种种原因,只上了一年多的私塾就停学了。因此,特别重视我们的学习。我小学还没有上完,就“文化大革命”了。学校停课闹革命,母亲悄悄地把我送到早年被打成右派的朱老师家里学习。老师为难地说,这个年头教什么呢?母亲说:教算盘吧,《百家姓》也是可以教的,别荒着就行。说完将三四张块票塞在老师手里。多年以后,我从事统计工作,那时计算器、电脑还少有,每到季报、半年报、年报,我娴熟的算盘技能还真派上用场了。母亲提议要教的《百家姓》,不仅让我认识了好多生僻的姓氏,它美好的韵律还让我爱上了唐诗宋词,爱上了读书。

母亲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能看懂周围的一切,却从不道家长里短的。在我们成长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听见母亲叫谁乖乖宝贝的,可她给予的温暖却无处不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在工厂里学车工。一个寒冷的冬日,把洗过的工作服拿到运河里洗汰,怕油渍影响在河边淘米洗菜的人,特地来到停靠船泊的深水码头。发现手腕上还戴着上海牌手表,就往上一推。不料表带的轴被顶了一下,“噗通”一声,手表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我四下里张望,见无人可以求救,急得手足无措直流泪。不知是谁告诉了母亲,她一路小跑过来,一向服帖的短发被风吹乱了,见到我没有一句责备,而是松了一口气,眼睛里流露出宽慰,连声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母亲立即张罗人来打捞,热心的搬运工夏叔叔自告奋勇站出来了。经人提醒,母亲迅速跑到运河堤边的店铺,买来一瓶洋河酒给夏叔叔热身。夏叔叔一口气喝下大半瓶酒,多次扎进冰冷彻骨的水底,几经摸索,终于把手表打捞上来了。母亲不忘给夏叔叔留下澡资,让他去澡堂泡去寒气,说是要上门重谢。后来我怎么走回家的都记不清了,只有情急之下母亲的干练,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尤其是见我人没事,那宽慰的眼神,温暖了我一辈子!

我在工厂工作几年后,看见行政事业单位招聘在职人员的通告,就动了报考的念头。可是找厂领导开介绍信时,领导却说:“你若考不取就别来上班了。”这盆冷水使我打了退堂鼓,母亲却让我继续找领导并答应要求。尽管父亲不赞成,因为母亲的支持,我还是鼓着勇气去找领导,承诺了条件,取得了介绍信。我顶着巨大的压力,一边上班,一边在短时间里复习迎考。结果,我如愿以偿。真的拿到通知书时却想来后怕,就问母亲:“你当时怎敢让我如此不计后果?”母亲笑着说:“领导一定是和我们一样的,希望你能发奋考上。”我惊讶于母亲的胸襟和胆识!

时光流逝,孩子们都成家立业了,可母亲一点也没闲着。学做年轻时没能如愿的解放口布鞋,做起来的竟与买的不相上下。我们小时候吃的粽子都是外婆包的,后来她就用心地学,包出的三角粽子,形状特秀气。她还带着年长的父亲一起参加晨练,学做老年健身操。母亲七十多岁时,父亲突然病故了。母亲和弟弟一家住在了一起。弟弟为了让她消遣,在家的后院开辟了很小一块土地,因地制宜地种上四时菜蔬,母亲饶有兴致地精心打理,还把长老后的丝瓜瓤送给我们洗碗用,很有成就感。母亲还是位居士,学佛很精进。她时常去寺庙参加诵经、听法师开示,年近八旬时还和佛友结伴同行,千里迢迢地去南海拜谒观世音菩萨。

母亲一直都关心时事,新闻联播是她的必看节目。姐姐常住扬州,扬州的天气预报也是绝不错过的。弟弟在镇医院从事检验工作,夜里常有生产的妇女需要输血,母亲再三叮嘱他细心操作别出差错,定要等到他回来报了平安,才安然入睡。母亲年老时最喜欢到二姐家小住,二姐能烧出她最适合的饭菜,最有耐心听她再三讲过去的故事。二姐的孩子都住在家里,母亲喜欢那四代同堂的热闹。

母亲八十七岁那年,我们仨姐妹带着她坐动车,去上海旧地重游,寻找她年少时的居住地,去品尝城隍庙小吃的老味道。看她惦记的外白渡桥,带她登上了高高的东方明珠电视塔留影纪念。母亲看到满目的高架车流和闪烁变化的霓虹灯,不停地说:“今非昔比,今非昔比!”几天的旅行,母亲如沐春风,一点没有让我们担心她的身体。

母亲九十岁时还能自己穿针引线,把姐姐替她买的好衣服,巧妙地缝上护领、护袖。可就是记忆力明显减退,过去的故事一再重复,眼前自己放的东西转眼就记不清了,总是找啊找、找啊找,甚至全家人一起找。曾经是全家支柱的母亲,那时的着急、自责和无助,想起来就让我潸然泪下。

母亲九十五岁那年,不慎跌坏了股骨颈,从此卧床不起。尽管有弟弟和家人的悉心照料,半年多后她还是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她虽然躺在病床上很痛苦,还是笑着面对回来看望她的亲人,能叫出每个孩子的名字。

母亲渐行渐远了,可我的眼前,常闪现出她拄着拐杖走在街那头的背影。那一定是母亲还牵挂着她的孩子们,悄悄地来过又走了。其实,母亲何曾走远,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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