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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火盆

2023-01-31 19:34:27    作者:□ 戴顺星    来源:今日高邮

小时候,家乡的冬天是冷的,湿冷。晚上脱了棉衣,钻到冰凉的被窝里,早起穿上冰凉的棉袄棉裤,真冷。“晚上舍不得热棉袄,早上舍不得热被窝”。

低矮的泥草房难以抵挡刺骨的寒风,贫穷落后的农村大多数人家没有火炉子,火盆就成了家里取暖的必备之物。母亲每天做过早饭后,便把土灶里的余火扒出,装进火盆,压实,端到堂屋,热气便在屋中弥漫。奶奶便把我们的棉袄、棉裤拿到火盆上烤,然后趁热把衣服穿上,尤其是棉鞋烘得热乎乎的,穿进去温暖而舒服。然后,我和弟弟吃完两碗热腾腾的粥,戴好雷锋帽,背着书包去上学,一路上再也不怕寒冷。

放假了,我们小孩常常不顾寒冷,走东家串西家,躲迷藏捉猫猫,堆雪人打雪仗,奶奶怕我们把手脸冻坏了,把我们喊回来烤烤火盆。

火盆的用处不仅限于取暖,还是我们制造零食的“锅灶”。烤红薯,炒蚕豆,爆米花,锅贴咸肉。奶奶在盆里埋几个红薯,我们踢毽子、跳绳、格房子、掼纸炮,玩累了,肚子玩空了,站在火盆旁焦急地等待着。待红薯窜出热气,把上面的灰吹出一个小洞,就熟了。奶奶扒出红薯,掸去上面的灰烬,“来,大孙子,一人一只,别烫着!”红薯由可爱的红衣少女变成了漆黑的非洲娃娃,轻轻一剥,皮肉轻松分离,露出金黄的肉质,软糯香甜。有时,我们找一块铁片,在火盆上做咸肉锅贴。腊月里,腌制的咸肉挂在屋檐下,我们拿刀割一小块,切成片,贴在铁板上烤,油汪汪的,吃着有一股焦味中的香。最有趣的是炸蚕豆和爆米花。只一会儿,蚕豆和米就会爆开,细灰飞扬,弄得满头满脸,我和弟弟开心地吃着,奶奶在一旁笑着。

奶奶老了,街上的三姨奶奶送了一个脚炉子给她。黄铜的,有多眼的盖。奶奶把里面装满粗糠,铲一些草灰盖在上面。粗糠烧着了,冒一阵烟,等没有烟了,就可以盖上炉盖。粗糠慢慢延烧,可以保持很久。孙子长大了,不再围着奶奶烤红薯、炸蚕豆和爆米花。奶奶抱着铜炉在廊檐下晒太阳,时间长了,铜炉里的粗糠板实了,空气不够,火力渐渐弱了,奶奶就用树枝沿着炉边挖两下,粗糠松了,炉火又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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