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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可亲是高邮

2023-03-16 18:26:22    作者:□ 陈卫新    来源:今日高邮

数年前,与几位朋友相约登文游台,一直未能成行。此次相约,终于去高邮“文游”了一番。

当天中午入住汪曾祺纪念馆汪家客栈,即品尝到了祺菜馆的美食。都知道汪曾祺先生讲究吃,其实最讲究的是下酒菜,咸鸭蛋、烧杂鱼、小慈姑烧肉、油条搋肉。记得他讲过大概类似的话,素菜要荤做,荤菜要素做。淮扬菜重食材,所谓“不时不食”。如果讲扬州是美食之都,那么,高邮便是建造这个都市最有盛名的材料市场。中国传统讲究数字美意,有四大名山,有五大淡水湖,高邮湖是受了委屈的排名第六的湖,水面面积达780平方公里,物产丰富,可想而知。站在湖边,一望无际。高邮人对于诗情画意中的旷阔之美,恐怕很小的时候便接受早教了。旷阔是不够的,他们便筑高台,可以远观。再不够,他们便沿着大运河出游,一帆千里外了。码头驿站是高邮的魂,是游子思乡之处,旅人歌叹之所。由此带来的南北商贸、文化的交流,丰富固化了高邮的美食传统。

下午,去了竺家巷9号汪曾祺家小坐。听他家里人讲,1949年后,汪曾祺只回过三次家乡,分别是1981年、1986年、1991年。临走的时候,让我们写个留言,朋友说写“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吧,真是好句子啊。可惜,我提起笔却忽然忘记“乾坤”二字怎么写了。惭愧,真的是不知乾坤之大啊。串门,聊天,像真的走亲戚一般。聊吴大和尚家,讲岁寒三友,讲陈小手。这里几乎每家每户都在院子里种花养盆景,真是草木人间的美好。据说汪曾祺小说中的人物都是有原型的,有趣的是,在这里几乎见到了所有小说中“人物”的后人。他们似乎很乐意接受这一点,于是乎开心地聊起前辈老人,就像聊起另一种方式的家长里短。在大淖水边,碰到一位孤坐着的老人,闲聊了几句,原来是东玉堂浴室老板的孙子。

高邮质朴,街巷、建筑、美食,甚至路人的神态表情无不显现出这种接地气的气质。高邮又是高雅的,秦观、王念孙、王引之、汪曾祺,他们的学问文章,每时每刻在为这座城市加码。实际上大约在1990年夏季,我曾经到过一次高邮的。那次是与一位同学骑自行车去的,路途漫长,但并不枯燥。印象中的高邮是一路长堤绿荫,伸手相迎。要承认,近几年高邮文化旅游的兴起,与汪曾祺先生有着密切关联。我们喜欢汪曾祺的文字,就是喜欢这样平常生活中滋生的美好发现,质朴平实的语言,一样可以让人愉悦并引发深思。“寻常一饱增惭愧,待看沿河柳色新。”这是祺菜馆挂在门口的字。柳色之新,也许便是时光还赋予了高邮一种新鲜的带着水汽的灵性。

草木人间,灯火可亲,说的就是这水边的高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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