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15 17:59:10 作者:□ 秦一义 来源:今日高邮
农历四月天,纯黄色的油菜花结成青绿色荚子,麦子由绿渐黄,夏熟作物正处半熟,微风过处,掀起层层麦浪;秧池里秧苗浓绿如地毯,直逼你眼。此时的天空中多了一种鸟,它们不像燕子等候鸟跟桃李杏等春花赶趟儿,它们来了,只管脆生生地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它们在提醒农民朋友,安排农事呢。这种鸟的名字就叫布谷鸟。有时,我寻着它的声音看去,它穿过碧空,一会儿便箭一般地消失在视线里。
乡人不识鸟,有人叫它“刮锅雀子”。在有些人听来,它们的叫声像是“刮锅刮锅,刮锅刮锅……”,就叫它“刮锅雀子”吧。农村人家烧土灶,火苗带烟舔着锅底,烧了一段时间,铁锅底下会积一层厚厚的黑灰。不刮去这层灰垢,锅烧不快,费时又费草,而一些老年人记性差,老是忘了刮锅,听得鸟们的声声“提醒”:“刮锅刮锅,刮锅刮锅……”他们端出锅,用铲锹一下一下地刮,像理发师在头顶上推刨子。一会儿,锅底净了,拎起锅,地上留下一个大黑圈——锅灰。
这种鸟的叫声,也有好事者“读”成“光棍好过”。一次我走到村街上,和几个老人闲谈,鸟从眼前漫不经心地掠过,边飞边叫。有位老人来劲了,撮起嘴唇模拟它的声音:“光棍好过,光棍好过……”大家先是一愣,继而大笑,他模拟得真像,好像鸟真是这么叫的。它又有个“光棍鸟”的诨名。
还有多少人模拟鸟音,搞出多少笑谈,编出多少故事……只是,这种鸟鸣也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鸟儿不顾人们的学嘴学舌,自由自在地飞翔,一如往常地叫着。不过,我只钟情于《大自然的语言》中模拟的“鸟语”。
是的,笔者开头引用的“阿公阿婆,割麦插禾……”来自人教版初中教材——《大自然的语言》。这篇课文,是教育家、科学家竺可桢写的科学小品文。我教过多次,每每教学,都将“鸟音”学给学生听:“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如同天籁。学生们静于一室,对外面的天空充满遐想,他们好似看到一只鸟,欢叫着飞翔蓝天,看花,看树,看庄稼,看农民朋友干活……课文说,大自然是有语言的,如东风来了,春花开了,春天的脚步响了,鸟鸣也是大自然的一种语言,课文以这种鸟的叫声为例点明季节的渐次更替:“阿公阿婆,割麦插禾!”它们来了,夏天的气息浓了,农事也跟着来了。农民们听到了鸟叫声,拿出了镰刀、磨刀石,整理好绳索、箩筐……为夏收夏种做准备了。
我是农家的孩子,读书期间常常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拾麦穗(稻穗)、挑泥、站场头……那时不识布谷鸟,不懂“鸟语”,鸟儿从头顶飞过,也模拟过它的四声:“好好劳动,好好读书!”大人夸我懂事,学得也像。
走上教师岗位,教到《大自然的语言》,真切感到“阿公阿婆,割麦插禾”的模拟音最合适布谷鸟的心声。家里分得责任田,我还得利用课余时间及节假日侍弄庄稼,打理农事。学会了挖墒、种麦、割麦、栽秧、割稻、扬场等许多农活。在学校里,我是教师,在农田里,我做了“阿公”。收油菜籽或割麦时,听到“阿公阿婆”的叫声,我会抬起头来,擦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它飞去的身影。
栽秧时,我家的田,只有我和爱人两人在劳作。我俩起早拔秧,吃过母亲送来的早饭,我挑秧,她栽秧。我将秧把子全散到所要栽的秧趟里,也参与栽秧。我俩各栽一趟,一趟中栽五路秧苗,一步步向后退去,秧行栽得笔直。“退步原来是向前。”我们就这样一步步退着栽秧,我栽秧的速度,居然不输爱人,两人齐头并进栽着,有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劳,有布下一片翡翠后的劳动喜悦。布谷鸟在我们的头顶飞着,欢乐地叫着:“阿公阿婆,割麦插禾……”我们似乎忘记了疲劳,因为鸟儿也在为我们鼓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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