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05 20:54:23 作者:□ 马晓炜 来源:今日高邮
那年,表哥要参加高考了,这对于我们整个家族来说,可以说是件大事、喜事,因为爷爷的7个子女中,唯有姑姑家的表哥读了高中。
高考临近,为了给表哥增加营养、补身子,不用爷爷奶奶提醒,兄妹之间谁家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毫不保留地给姑姑家送去。连平时很少出门的“三寸金莲”的奶奶,也拄着拐杖到姑姑家,变着花样给表哥做些美味佳肴,而且做出的菜品,都取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比如,包的粽子,称作“高中(粽)金榜”;炖的猪蹄,叫“金榜题(蹄)名”;煲的鱼汤,名字是“鲤鱼跃龙门”等。闻着那些寓意吉利的喷香营养餐,我和弟弟妹妹们馋得直流口水。奶奶安慰我们说:“要像你们大哥哥一样,好好读书学习,‘状元餐’保准以后管你们吃个够。”听了奶奶的话,我们收起馋虫,决心以表哥为榜样,争取早日吃上“状元餐”。
待到高考时,爷爷号召儿女们将手上的农活儿放一放,去城里为表哥加油助威。平素我和表哥关系特别好,这个节骨眼可不能缺席。
记得那天一大早,在亲人们的簇拥下,表哥风光无限地往城里赶,一路上长辈们千叮咛万嘱咐,唯恐哪儿没提醒到,误了他的前程。性格开朗的表哥,突然像换了一个人,变得少言寡语。我想表哥是被这大的场面搞晕了,若真考砸了,不好向亲人交代,压力山大啊。
可怜天下父母心。当表哥进了考场后,与众多陪考家长一样,我们寸步不离地在考场外守着。随着火辣辣的太阳升高,那树上的蝉像被惊醒了似的,撩开嗓门拼了命地叫了起来,叫得家长们不时翘着脚往校园张望,叫得人们焦躁不安、汗流浃背,叫得姑姑老天护佑的话祷告了一遍又一遍……
考试临近结束,有考生陆续步出校园,家长们个个喜出望外,抢步上前嘘长问短。等表哥擦着额头的汗出来时,我们急切地围上去,七嘴八舌问个不停。表哥的回答轻描淡写,气得姑父刚想责骂两句,被大伯给拦住了,说孩子才出了考场,累着呢,有话好好说。姑父无奈地叹了口气,躲在旁边“吧嗒吧嗒”地抽起了旱烟。
接下来的时间,原以为就这么顺顺当当地考完,做梦没想到的是,到了最后一天下午,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些家长由于忘带雨具,站在树下,任凭雨淋,场面令人动容。我们拥挤在一家小卖部门前,埋怨着天气。姑姑却担心得抹起了眼泪,说表哥从小到大怕打雷,这震天响的雷声,影响了做题如何是好?亲人们不时宽慰她说:“这是及时雨、喜雨,天凉爽了下来,更便于答题。”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下,姑姑还是心有余悸地不时望着考场。
不知过了多久,雨停了,考生们一身轻松地飞奔了出来,溅起欢快的水花,使整个校园都沸腾了。表哥也恢复了往日活泼开朗的性格,与我们有说有笑。看着他阳光自信的样子,大伯说,表哥考得有准头。恰如大伯所言,表哥没辜负亲人的期望,如愿以偿地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
若干年后,每当我探亲休假,与在家乡中学任教的表哥聊起当年高考的往事,他仍沉浸在被亲情包围的幸福中。遗憾的是,初中毕业后,我选择了参军入伍,没能像表哥那样,亲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也没机会品尝到奶奶舌尖上的美味“状元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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