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6-15 19:02:01 作者:□ 张德国 来源:今日高邮
张家墩,顾名思义,就是张姓人家居住的高庄基墩。听奶奶说,过去我们那里是有名的“张家洼”,东边紧邻高邮湖,那时的高邮湖圩堤比较狭窄,一到发水季,张家洼就成了汪洋一片,十年九淹,祖辈们吃尽了苦头,庄稼收成也是靠天收。为了防洪和居住安全,村民们用勤劳的双手和宽阔的肩膀堆垒起来高庄基墩,“张家墩”也由此得名。
庄基墩平均比地面高出五六米,上面居住着几十户人家,大多是张姓,一家挨着一家。我们家住在高庄基墩最东面一户,三间砖房,人子头,七架梁。爷爷去世早,奶奶硬是凭着一颗挚爱的心,把年幼的父亲和姑姑拉扯大。奶奶一辈子勤劳、善良,除了帮助父母做些日常农活,还饲养了二三十只兔子。每天清早,奶奶就出去割兔草,通常是马郞头、兔子苗、剌槐叶什么的。早上我们去上学的时候,奶奶已经开始给她可爱的兔宝宝喂早餐了。晚上,放学回家,我和妹妹也自觉地拎起小篮子,去张罗兔子的晚餐。兔子身上的毛是最值钱的,逢街的时候,奶奶会带上包装好的兔毛和几个月大的幼兔赶集,这些都是奶奶补贴家用的主要来源。上世纪八十年代,家家户户开始养蚕,父亲又承包了一个十来亩的鱼塘,家里的收入增加了许多。村子里有一户孤儿寡母,生活比较拮据,每当过时过节,奶奶总会送些好吃的,或者买些新衣服送给他们。那位老人比奶奶大几岁,村里人都叫她大龙妈妈,我和奶奶一起去的时候,她总会悄悄地摸出几块糖果给我,孩提的我甭提多开心啦。奶奶一辈子辛劳不辍,日子正好过的时候却离开了我们。想起再也见不到可亲可敬的奶奶,我的眼泪酸酸地流出来。
住在庄基墩偏西南的一户,男主人叫张志福,按辈份,我管他叫叔叔,村里人都叫他福哥。福哥那时有60来岁,他很聪明,没上过学,也没有当过学徒,但他木工、瓦工样样精通,谁家要是建个小屋、猪圈什么的,砌墙、架梁、盖瓦,他搞得像模像样,尤其盖瓦是个技术活,檩条上钉椽子、椽子上铺苇箔、铺草泥、做屋脊,从檐口开始铺瓦,铺至正脊或斜脊处,中间不留接头,瓦片交错搭接,他铺的瓦紧凑而又坚固,下雨天从不漏水。木工也是福哥最拿手的活,村民家要制作一张桌子、配上几张板凳,福哥就会带上他的“百宝箱”,里面有斧头、小锤、凿子等,选材、墨斗划线、锯料、钉接、刨光,福哥娴熟得很,他制作的小木椅,既轻巧又结实,他箍制的水桶滴水不漏。福哥手艺好、人热情,可谓民间能工巧匠。
紧挨着我家的是大爹爹家,大爹爹叫张锦庭,祖上跟我们是一家。大爹爹有两儿两女,家里劳力多,农忙的时候,他家总是村里面第一个完工。我家劳力少,他就会吩咐他的儿女来帮忙,拔秧苗的、挑秧的、栽秧的,分工有序,进度快得很。大爹爹家生活条件比我家好,逢年过节,他家就杀猪宰鹅。大奶奶心地善良,送些鸡鸭鱼肉给我们兄妹俩解馋。偶尔,我们家开荤的时候,母亲也端上一碗送去,算是礼尚往来吧。现在想想,那时候的邻里关系是多么和睦、纯朴呀!去冬今春,大爹爹、大奶奶相继去世,虽然是80多岁的人了,但我心里还是比较难过。大爹爹被病魔折磨了好多年,瘦得皮包骨头。去世前一个星期,我和父亲还去看望他。他虽然身体虚弱,但头脑很清楚,和我们聊这聊那。他还知道我在国土局上班,负责过土地复垦工作,他叮嘱我:复垦的关键是质量!
张家墩,一个平凡而又美丽的地方。那里留下我多少童年的欢声与笑语,钓鱼、捕黄鳝、滚铁环、掼香烟盒……那里是我们梦想起飞的地方,志兵叔、德强哥穿上了绿色的军装,我和张慧妹妹也走进了大学门,侄儿步平更是考上了全国著名的高等学府……那里有我善良的父老乡亲,奶奶、大龙妈妈、福哥、大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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