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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遐想

2023-12-21 18:34:47    作者:□ 卢有林    来源:今日高邮

今天上午10时许,我正在办公室埋头办公,同事小管忽然惊呼起来:“下雪了!下雪了!”语气里充满了激动,也充满了孩童般的惊喜。2023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终于来了!于是我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窗前静静地观雪。我喜欢观雪,总觉得雪花就是给人间带来浪漫与诗意的使者,也是将人间打造成童话世界的精灵。

窗外的雪花由小朵到大片,由稀疏到密集,倾斜着,有时也打着旋儿,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犹如调皮的孩子扑向大地母亲的怀抱。起初不见雪花堆积,但见地面一会儿工夫便湿漉漉的了,也许这是雪花见到久别重逢的大地母亲时流出了幸福的泪水。雪花又像前赴后继的勇士,前面落下的很快就融化了,后面的又跟着落下来,它们始终没有停止自己的努力,好像要在扑向大地母亲怀抱之后,再给大地母亲盖上一条洁白的毯子,好让大地母亲静静地睡个好觉。终于,地上渐渐白了起来。雪花的这一份执着、这一份初心,只有心思细腻的人才能感觉到,而喜欢观赏大浪淘沙、惊涛拍岸的人是永远无法体会到的。

望着眼前的雪花,我不觉想起现代作家峻青在《第一场雪》中写到的一句话:“山川、树木、房屋,全部罩上了一层厚厚的雪,万里江山变成了粉妆玉砌的世界。”我相信,我明天早晨站在自家楼上的走廊上,就可以欣赏到这粉妆玉砌的世界了。倘若还能像前年冬天那样,看到一个围着长长的大红围巾的女孩在这粉妆玉砌的世界里快乐地奔跑,不!应该说在这童话般的世界里奔跑,该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因为这场景太有诗意了,简直就是人与自然的完美融合、相得益彰的生动体现。积雪之白、围巾之红,这就是水与火的交融;雪之静谧、人之活跃,这又是静若止水与动如脱兔的完美演绎。然而这一切可遇不可求,亦不可以像导演那样去导出这一幕场景,因为只有在自然状态下呈现的景象才最具自然之美。

我就这么想着,想着。良久,再抬头看去,眼前已经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了”!我一直惊叹唐代边塞诗人岑参的这一句神来之笔。这句诗之所以传承千年,如今又让咱中国小学生无数次吟诵着,就是因为这句诗不但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与享受,而且将我们常人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雪后意境之美、神奇之美、色彩之浪漫都形象化了。看惯了甚至看厌了冬天树木的枯黄与无奈,此时有了积雪的装扮,这琼枝玉树看上去真的是别有情致。并不是所有的美都能与你相遇的,今年能看到就是今年的幸运。

下班的时候,我路过一个教室,听到一位班主任正在向学生郑重宣布“不许玩雪”“不许在雪地里奔跑”的几项规定。现在各级教育主管部门将学生的生命健康安全当作教育工作的第一要务,这一做法体现了以人为本、生命至上的办学理念,无可非议。想想我们小时候,最盼望下雪天了。下雪的时候,我们绝不会像现在的小学生一样站在走廊上,在老师的组织下有序观望雪花飞舞。他们观雪的激情、观雪时的遐思很难被激发出来,因为他们没有走出教室与飞雪狂欢,只是带着“明天写作文”的任务在被动观雪。童年时代的我们看到雪花飞舞,一定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肯定会冲出教室与飞舞的雪花共舞,用张开的双臂去拥抱这来自天际的精灵,用合拢的手掌去迎接雪花的飘落,用伸出的舌头去品尝雪花的味道……大雪过后,我们必定会在校园里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潮湿了鞋子、冻红了双手、砸中了腮帮子,没有孩子哭泣,没有老师干预,也没有家长到校问责,因为大家都认为孩子就应该这样。“野蛮其体魄,文明其精神”,那时的我们“文明其精神”不敢说,“野蛮其体魄”还是够“野蛮”的。

我想,如果我看到有孩子在学校操场上“违规”滚雪球、堆雪人、打雪仗,我绝对不会制止他们,甚至会去指点一下他们,因为我不能剥夺他们享受快乐的权利,也好让他们“野蛮”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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