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1-15 20:49:30 作者:□ 周荣池 来源:今日高邮
作为一座滨河古城,高邮有自己的特质和意境。当然,自负的表象往往可能是自卑,优势时常也会成为一种弊端。高邮人太爱自己的生活和日常,正如濮颖在《我不是嫦娥》(中国民族文化出版社)序中所写:“我沉湎于这座小城的日常,体会着这座小城的冷暖。这里的市井的烟火,人间万象,我对其有着别样的熟悉与眷恋。”这是我与众多高邮文友面临的生活实况,也是我们在日常写作中可能面临的一个问题。当然这也是所有写作者要面对的问题,作为日常的产生者和本身,写作与日常的关系太重要了。
濮颖的这部小说集早在出版前我就见过,一眼就被题目所吸引。这几年并非完全是我傲娇,我确实开始对文学的一些基本问题感到困惑和不安。这可能是写作的日常问题。许多人不以为然,可问题早就兵临城下。比如题目问题。也许是过去语文教育中积累的一些文学自信,我们从来不觉得题目会成为问题。可是放眼去看当下的报刊书籍,糟糕的名字实在太多了。人们之所以疏于自我管理和克制,乃是某种从日常而来的自信而产生错觉。也因此,我在看了濮颖小说集中十来个题目时,感受到作为地方写作者,与我们众人的不一样。这是让人喜悦的事情。一个题目看起来很简单的几个字,可能是独具匠心,是一篇文章的魂魄,是一种能力也更是一种情怀,是需要用文学的办法去衡量的。题目中有惊艳如“包子太忙”“我不是嫦娥”“行走的家园”“菜市街没有多余的土地”等,有明显的“技术性”。与此同时,又可以在一些貌似平静的题目中看到某种冷静,它们看起来只是一个简单的词,可它又是一种定性,是引导甚至某种象征:“对岸”“真理”“重生”“窥心”“蜕变”等,这些词本身就生动而丰赡。当然,也有相对偶然、显得平凡的题目,比如“颐养天年”,就是一个相对平凡的存在。当然这也可能是一种抵抗日常的高妙方法。有的时候,文章内容太好了,作者就容易自负。《颐养天年》中的灯网子当然不是凡人,是平常生活中不凡的人。不仅是因她在老高家生活时就有对“百年之后”人们怎么叫她的想法和顾虑,更有在诸多猜疑和问题之前,已经在信上安排好了的一切。特别是藏在枕头里的那几缕胎发,那是几道明亮的光。
作为这本书的某种“文眼”性质的文章,《我不是嫦娥》是值得起某种担当的。它的分量也是作者将书命名于斯的自信。很显然,这是一个世俗的故事,“我”这位不是“嫦娥”的女性,有某种自叙性质。当然这种自叙并非讲自己真实的故事和情绪,而是一种细腻、透彻、神采奕奕的表达,让读者感受到一种真实感。这种真实感又在于作者“文学性”经营,在“我的世界”里设计两种风格的人物:上司和黎波。
上司很显然是“我”所不喜欢的,以至于作者连个简单的名字都不愿给他。这个上司就是一只“潮湿的手掌”,是一个庸常、俗套、现实的存在。但这绝不是一个多余人,在小说的结构上,他是重要的一个“环扣”,他对“我”身体的一次触碰,让小说有了辗转和波折。很显然,黎波在“我”眼中是高度“满意”的一种假想者。虽然他是现实的,但其实更是女主的某一种梦想或者理想的爱人,像酒一样热烈和浪漫。但因为“我不是嫦娥”,她清楚没有爱——所以一切正因为一个电话,又被现实击碎。这种写法不是回归日常,而恰恰是某种抵抗——现实里爱或者不爱,未必有这种诗意的情节。这就是小说的魅力,一切不只是讲故事,而是文学表达。就像文学面对的是书面语,而不是日常意义上的语言。
这部小说集在语言上还有许多可圈可言这处。在小说《麦子熟了》中,有这样滚烫的句子:他站在这片金色的土地上,挥舞着镰刀,那片金色像海水一样翻滚,升腾,在广袤无垠的大地上缓缓铺开一幅金色的画卷。太阳出来了,射出金色的光芒,将他的梦照亮,也照亮了金贵宝黑黝黝的脸庞。在《行走的家园》中,也有这样朴素而扎实的表达:玉兰突然怀念老家,这样的天气,太阳暖融融的,风吹到人身上虽然凉,却舒坦得很。菜园里的高脚白嫩生生的,大公鸡油光滴水地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这样的句子是可以体现一个作家的追求和信念的。似乎对于作家而言,语言不该作为话题来研讨。但在朋友圈和新媒体的多维夹击下,口语化的写作已经成为一种应该被一再提起和警惕的危害。我想作为一个有良好素养的作家,濮颖用自己的文学日常,形成了一种抵抗日常的力量。这在我们地方写作者中是可喜的,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我不是嫦娥》就是很好的一处例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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