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8 17:20:34 作者:□ 朱秀坤 来源:今日高邮
麻菜,几乎皆是野生。有没有人种?还真有。一畦,又一畦,春天里也开十字科的小黄花,开得热闹,又有几分冷清。结籽了,比油菜籽更细更黑,榨出来的油——啧啧,香得不得了哎!告诉我的是一位老农,想是尝过的,他不会形容,但一声“啧啧”,已让我口舌生津,似乎眼前正流淌出晶莹亮丽、明黄馥郁的麻菜籽油。
我没这口福,只能吃麻菜。麻菜的主人不种了,随她打工的儿子去了外省,这位老农接手种了那五六分地——萝卜青菜豌豆蚕豆菠菜芫荽,种了一大片,长得生机蓬勃、一片青葱,就是不种麻菜——除了那位爱吃麻菜油的农妇,有几人去种?它基本算不上个菜呀。
但主人离开了,遗落的麻菜种子还在,落地便是芽,有芽即生根,泼皮得很。除去一茬又生一茬,几年过去了,田间地头还是葳蕤一片,自成风景。田里的,与蔬菜抢养分,老农当然不遗余力地铲除;地头的,荒草丛中的,砖头缝里的,犄角旮旯间的,则由它去,自生自灭吧,却长得异常繁茂,每一片锯齿边沿的椭圆长叶都伸展开来,墨绿色,那个头堪比锅盖、赛过斗笠!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大有争先创优夺红旗之势。
——哟,长得这么好,能吃么?问这话的明显是城里娃,我家小女,让那些硕大的麻菜吸引住了。
——能,味道好得很哪!我儿时是品尝过野麻菜的,自然有这个发言权。
那天,从那个废弃的工厂回来,我和小女一人拎了两袋野麻菜。
洗净,控干水,细细地切碎,菜刀下面菜汁横流,那些野麻菜该有多嫩,一双手几乎染绿。同时一股子麻辣味儿直冲脑门,呛得我快要落泪。我不放弃,稍歇一歇,撒盐,揉,拌,用力挤,搓,抟,压,一股子清香已弥散开来,麻辣味儿亦减轻许多;鲜绿的汁液很快让盐卤逼了出来,越来越多,直至将腌菜浸没。这才将一盆腌麻菜搁至窗外,洗手作罢。
翌日傍晚,一盆麻菜已全部腌透,我要炒麻菜了。生火,倒油,炝锅,倒入姜末、蒜花,将滗去卤水、挤干后的翠绿腌麻菜“嗤啦”一声入锅,乒乒乓乓一通爆炒,待其颜色稍稍变黄,马上就闻到了炒麻菜特有的香味,越来越浓。这来自田间原野,让冬阳与北风吹透,洒满露珠与月光,遭遇过寒流与霜冻,浸泡过苦雨与寂寞,在天地之间酝酿出来的天然清香,才是我喜爱的原生态与真滋味啊。尝一口,果真不负我的热望,但觉清、醇、鲜、脆,微微有股子麻辣,更多的则是不同凡俗的香,绝非其它腌菜可比的麻菜香。
没想到,这腌麻菜竟博得了全家人的厚爱,连九岁的女儿也好上了这一口。一碗粳米粥,就着腌麻菜,呼噜呼噜的,吃得香极了。甚至大早吃个泡饭,也要腌麻菜搭筷子。不出三天,我的一盘腌麻菜就见了底。好在,那片地里,碧绿养眼的野麻菜多的是,想吃,去“挑”就是。
昨天,岳父竟想起了从前吃过的野麻菜炒豆腐渣,大赞其味美,还说一见之下,有“大雪压青松”之态,诱人呢。妻说,多挑一些,北风中晾干,可以做三腊菜呢,扑鼻子香。岳母也说,用焯好的野麻菜煮糯米饭,家里正好有乡下亲戚送来的新糯米,那滋味,啧啧,打个嘴巴也不肯丢手的。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馋得我家小女眼睛亮晶晶的,直咽口水。
得!有了这一声“啧啧”,还有他们的这一通褒奖,明天我就再去挑野麻菜,让全家人大快朵颐,畅享这城市难得的平民美食,而且是绝没有污染的纯绿色食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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