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06 18:07:02 作者:□ 朱秀坤 来源:今日高邮
走在僻静小巷里,一抬头,见几枝花束怒放出墙,一嘟噜一嘟噜垂挂而下,素净又淡雅,弥散出一股扑鼻的清芬——心头一惊,是槐花!
槐花开时,春已深,斯时恰是绿肥红瘦的春夏之交。印象中好像才出城看过一次油菜花,前几日去古镇看一株百年绿牡丹,已然是一树新叶在阳光下盈盈浅笑了,笑我的迟到或迟钝吧。几时玉兰开,几时樱花艳,又是几时涂抹新红上海棠?全疏忽、错过或没在意啊。从早春到暮春,似乎就是一场花事,一茬茬春花虽然繁多,但都是急性子,你方唱罢我登场。奈何杂事多工作忙,能让我赶上的花期实在少,一个春天匆匆又要归去。想想也觉不甘,愧对了这个春天似的,惜春常怕春来早,何况落红无数,我竟是落红也无缘见识。心里明白,生命就是这样,一年年望春来,盼花开,一岁岁花也谢,春又去。再回首,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流光容易把人抛,老了也未必不好,起码不那么毛躁和莽撞,沉静、稳重,添了些深度和内涵。只是有时行在路上,还是下意识地在寻找,想弥补一点错失春光的无奈。有心人,天不负,还真让我找着了!那日,在路尽头转角处,竟现出一面花墙,简直让人惊喜得要喊出来,人也如石化一般。虽已人过中年,到了无花看叶的季节,但当一堵壮丽的花墙迎面而至,扑到视野里的时候,那活色生香的一朵又一朵,成百上千朵,何止千万朵,真的让人难以招架。那种在绿叶藤蔓间招摇、闹腾、盈盈欢笑的一簇簇花朵啊,不大不小,有着丝绒质感,一层层重瓣,恰到好处的粉红色,带着不浓不淡的老玫瑰花香,风姿绰约,仪态万方,在无限美好的夕阳下,一瞬间就点燃了我的眸子,激动得整个心灵都亮堂堂一片——那是蔷薇,一棵根生出几根枝,枝上斜生更多的枝,牵藤,攀爬,枝头吐蕾,花苞多头,就有了数不过来的朵儿,在绿波上荡漾,荡漾成一面花海,似宋徽宗描画在绢帛上的,如涛如浪,令人直呼奢侈,叹为观止——春天总是如此富有魅力,大自然就是这般神奇,让一棵植物呈现出惊天动地、令人怦然心动之美。
春深时分,田埂上、水湄处或者荒坡野涧里,也会生出星星点点的雪白野蔷薇,单瓣,清香,一团团密密地开,满枝繁花,开得热闹,热闹得有几分寂寞。自开自落,无人观赏,开到尽头就是春归处。
斯时还有芍药在开。芍药朵大、艳丽,比牡丹晚,民间有“牡丹为王、芍药为相”的说法。芍药开在百花后,于是叫了“殿春”,排在春天的最后,又叫“将离草”——就要离去啊,想想也让人怅惘。
常恨春归无觅处。趁春光未老,陪这晚春多坐一会儿吧,也算是抓住了春的尾巴。在融融暖风中,静静地看一朵花,闻一瓣香,听一只小鸟在枝头啁啾,风烟俱净,现世安稳。心里慢慢会滋生出轻松与惬意,一颗喜悦的种子在心里发芽、吐叶,“啪”的开出一朵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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