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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小黄

2024-11-28 19:07:38    作者:□ 汪泰    来源:今日高邮

汪小黄是我家的一只小猫。

今年五月中旬一天,儿子小两口去汪曾祺纪念馆,在馆前广场西侧草坪听得一声微弱的猫叫,循声望去,一只小猫蜷缩在草地上,不时张嘴细吟一声。俩孩子拾起小猫,猫眼还未睁开,来到这个世界也就三五日,不知是被人丢弃,还是被本就流浪的母猫丢弃的。二人顿起怜悯之心,便带回了家。

小猫温顺,除了轻轻喵一两声,趴在纸箱里也不动。没有母猫的照料,这么小的猫,能活吗?还好,把奶嘴塞它嘴里,它知道吮吸。我放了心,会吃,就不会饿死。

小猫几天一个样。喂奶前,先用面巾纸温柔触动小猫的排泄部位,说是给它一点刺激,让其排尿。果然,猫尿一滴滴地下来。小猫会拉屎了,一点点,深褐色,硬硬的,我放了心,小猫不会被屎尿涨死了。

小猫日渐活泼,纸盒关不住了,眼还没睁,前爪就扒着纸盒的壁站起来,它要出来呢。把它抓起放在地上,就拖着后爪乱爬。一周后,睁了一条缝,过两天,另只眼也开了,两条缝,很丑。又过了几天,两眼圆溜了,叫声也有点力气,大概率死不了了。

说是只橘猫。它底色淡黄,全身有一圈圈褐色条纹,从背后看,全身的条纹呈一幅精致美妙的轴对称图形,每根条纹从背上往腹部环绕过去。

得叫它个名儿吧。正巧,微信视频上看到马未都先生抱着一只小橘猫,对观众说是捡到的流浪猫,叫马小卡。说到这儿,这猫居然喵了一声。马先生笑说,这猫还真是应景。南京红山动物园里有只老虎叫汪小白。怎么姓了汪?儿子说,大概饲养员姓汪吧。我就说,这猫就叫汪小黄吧。

汪小黄喝了近一个月的羊奶,每天六顿。体重有了二百多克。门牙长出来了,尖得很,两旁的牙也渐渐长出。孩子们买来了猫食、猫砂、猫砂盆,阳台成了汪小黄的小天地。喂奶时,它的两只小爪抱着奶瓶,急吼吼的,像饿得不行。猛吸一阵,就松开嘴,再喂也不吃了。把猫食用水泡软了给它吃,它嗅嗅,碰也不碰。又过了几天,给它干猫粮,它居然兴趣盎然地张嘴叼食,嚼得咯嘣咯嘣的。从此,汪小黄居然就不肯再喝羊奶了。

汪小黄日渐其大,阳台门口摞起的纸盒拦不住它了,只见它两前爪往下一按,后腿一纵便跳上纸盒进了客厅。我爱人不许它上床,关了房门,其余地方任其自由。

汪小黄大了,不安分,好奇心强。它爱钻各种狭窄的空间,洗衣柜肚子,茶几底,纸盒扳倒钻进去又出来,爱钻垃圾桶,钻进跳出,不把垃圾桶放倒不罢休,逮到垃圾桶里的一小纸片,能玩半天,用左爪拨到右侧,右爪拨到左侧,一路向前。你在踢足球吗?我说。它朝我望望,喵一声。一日,我爱人出门,我没在意。半天下来,见不着汪小黄了。我喊汪小黄,我学猫叫,我到处找,坐电梯从三楼到顶层,再一层层找到一楼,都不见影子。回家,走到小房间,见床上一个装衣服用的拎袋,顺手拿起准备挂起来,猛觉得袋子很沉,一看里面竟是汪小黄。喊它不应,找它不见,原来钻在这袋子里睡大觉呢。我拎起袋子往下一倒,它凌空转为四爪向下,落地后大摇大摆走到一边去了。说猫能在空中自动调整姿势平衡身体,让自己的四爪落地,爪底厚厚的肉垫能缓冲落地的冲击不至受伤。深信。

汪小黄很忙,喜欢用爪子扒墙角,扒纸箱的外棱角,直扒得纸箱棱角破皮烂肉、碎纸屑落地才称心,且乐此不疲。阳台上那个高一米五、有四层的金属花架,是它远眺窗外花花世界的观景台。它一高兴,便一个花盆一个花盆地转悠、蹂躏,花盆都成了光盆,无一幸免。“养花不养猫,养猫不养花”,真是至理名言。它爱登上桌子、灶台等高处,用一只爪把桌面上的物件往桌下挪,挪一下,看你一眼,直到东西落地,旋即跳下桌,两只前爪一左一右拨弄着欢欢喜喜玩它的去了。人一不注意,它便跳上餐桌,钻进桌旁装饰橱的橱洞,用力嗅里面的物件。我怕它弄翻里面的东西,用棍子赶它下来,它要么往下一躺,把脑袋朝腿上一埋,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要么肚皮朝上,任你打也不动弹,成了个小无赖,让人好气又好笑。没法,只好用手托住它的肚皮,强行拿出来扔下地。

有时,它会悄悄在你腿旁用前爪戳你一下,轻喵一声,看你一眼。你不理它,它再轻戳你一下,又柔柔地叫一声,那声音柔软得你不忍不理它,它这是要你陪它玩会儿呢。你轻撸它的颈背,它舒服地打着呼噜,可猛然想起什么,转头就张嘴咬你的手。它喜欢张嘴衔住你的手指,轻咬掌腹的软肉。可它一定不是真咬,若真咬,那么硬的猫粮都能咬碎,何况肉乎?我爱人常呵斥它,用小棍赶它下沙发,它会趁她不在意时,从远处扑上来,用双爪猛推她的大腿,然后快速逃之夭夭。它这是报复她呢。它喜欢与人在一起,喜欢蹲在人的旁边,一本正经地看你做事,有时还不放心地凑到你的手边嗅嗅看看,不知道它什么心思。

墙边踢脚线上方有个很小的斑点,它以为是什么东西,盯着看,然后猛扑上去,用前爪击之,再看,斑还在,于是又扑,反复几次才悻悻走开。第二天照旧又跳又扑,可见汪小黄的心智不逮。

它最温情脉脉的时候是早上,到阳台给它喂食,它围着你的双腿转来转去,蹭你,轻柔地喵喵,让你忍不住要抚摩几下。猫的面部肌肉群少,不能像人那样有丰富的面部表情(手机视频里的猫会笑,那是AI逗你玩的),因此汪小黄的脸面是严肃的,一副冷峻的眼神,尽显高贵和唯我独尊,像在思考什么问题。把它关在阳台上,久之,它会蹲在花架上,圆溜溜的双眼忧郁地盯着室内的人,带着一肚子怨气,对着你叫,声音如泣如诉,让你心软,不得不让它进来。

汪小黄是只小野猫,它的性格开朗活泼,不认生,不封闭自己。来装抽油烟机的师傅进门,刚把工具箱放下打开,它猛地跳进去就躺下了。把它抱出来,它喵喵两声,把两只前爪搭在师傅的裤腿上,像见到了久别的老朋友。人家大笑,说有缘呢,跟我走吧。

它专吃猫粮,也爱吃熟山芋。烤熟的山芋,掰一大块给它,它闷着头一会儿就吃完了。偶尔还会跳到灶台上偷片青菜叶,下去嚼半天,菜梗全光,留点叶儿。

快7个月了,汪小黄从抱回家的160克成了3500克。

汪小黄已成了家中的一员,它似乎并不晓得自己叫汪小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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